看到韩龙没打算杀了自己,泄归泥又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待自己被对方捆得结结实实,他终是忍不住地问道:
“这位壮士,你方才所说的可是凉州……”
他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连口舌都有些不听使唤,努力地回忆方才那长长的一串名字,这才继续说道:
“可是凉州征西将军?可这里不是在凉州东面么?怎么征西将军不征西反而征东呢?”
自己好端端地呆在雁门,又没招谁惹谁,这征西将军往东跑几千里征自己,这得多大仇?
韩高手一怔,继而踢了泄归泥一脚,骂道:
“废话真多!征西将军是大汉的征西将军,大汉想让君侯征哪里就征哪里,难不成你还想有意见?”
泄归泥不敢吭气了。
身为草原上最会见风使舵的部落大人,他深知保命之道。
在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要去惹恼对方。
韩龙确实绑得没有问题后,这才从马背的行民情掏出一个物件。
泄归泥定眼一看,可不正是昨夜里所放的烟花?
但见韩龙点了烟花筒的引线,待引线燃毕,只听得“咻”地一声,这响声比起昨夜,还要尖锐许多。
接着天空炸出一朵艳丽的红色花朵。
看着韩龙的古怪举动,泄归泥满腹疑问,但又不敢出声。
日头太大,泄归泥和亲卫们如同糖葫芦串一般被绑到一起,更觉得闷热。
前面不久才喝下去的水,似乎又全部变成汗珠冒了出来。
等了小半个时辰,远处似乎又响起了马蹄声。
所有人抬眼望去,果见北边方向有一批人在迅速靠近。
虽然不报希望,但泄归泥还是瞪大了眼,努力想要看清来人。
突然,他的心里开始嚯嚯跳动起来,来的这些人,似乎正是自己部落族人打扮。
他强行忍住激动,偷偷地看了一眼韩龙。
但见韩龙手按在马鞍上,做出随时上马的准备。
只待来人更近了,韩龙反是放松了身子,哈哈一笑。
数十骑冲过来,把十余人团团围住,领头的人又惊又喜地问道:
“韩教头,你当真把泄归泥抓住了?”
泄归泥本还想着如何等自己被救出来,如何把韩龙折磨至死。
没想到听到这个话,心头顿时就凉了半截。
他们居然是一伙的?
韩龙又踢了泄归泥一脚:
“此人正是泄归泥,不知关将军下一步作何打算?”
“霍将军就在后头,关将军派了我们前来寻找韩教头。”
“关将军说了,不管韩教头追没追上泄归泥,我们都要假扮逃亡的胡人前往雁门塞,与塞内的内应接头,以防万一。”
这些人,正是关大将军从凉州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胡骑,可不是那些义从胡骑所能相比的。
乃是上了汉家籍的归化胡。
此时根本不用假扮,那也是十足十的胡人。
此时泄归泥听了他们的对话,顿时心如死灰。
韩龙点头:“如此甚好。”
当下便留下几人看着泄归泥,等待后面领军赶来的霍弋。
他自己则是按原先的计划,带着人继续向雁门塞而去。
如果说,平城是并州的第一道防线,那么雁门塞,则是并州最重要,同时也是最险要的关口门户。
但在实际上,雁门塞其实是常年不设防的。
毕竟有了看门狗,再加上两汉的强势,雁门塞常年没有设防的需要。
当然,也不是没有例外。
比如说檀石槐时代。
又比如说,轲比能强大的时候,原护鲜卑校尉牵招也曾与并州刺史毕轨商量,欲屯兵雁门塞,用以遏制轲比能。
只是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牵招就死了。
要不然步度根也不至于能领着族人,从雁门塞轻易地逃出塞外。
毕轨擅自领军出塞追击,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而是因为他本就与牵招商量过出塞打击轲比能的计划。
只是他既没有事先经营好雁门塞,又对自己的眼高手低没有清醒认识,所以最后在楼烦被轲比能打得大败。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事,秦朗击败轲比能与步度联军后,便留了三千军士守雁门塞。
可以说,这三千魏军,正是阻挡关将军进入并州的最大阻碍。
对此冯刺史不知做了多少准备。
所以关大将军才会抓到泄归泥后,仍是谨慎行事,按原计划做了多个准备,以防意外。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的雁门塞情况,与原先的情报根本就是两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