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崕面上的笑容不减,却已不再开口。
晗月公主,还入不得他的法眼。
公主转向冯妙君,语带唏嘘:“我们应该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冯妙君默然,好一会儿才道:“保重。”从今往后,各为其势。
晗月公主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似是要将她印在自己脑海里,然后嘟哝了一声:“我的心愿,倒不如你来完成。”
冯妙君没有听懂:“什么?”
晗月公主却是一夹马腹,策骑奔出去七、八丈了。
一阵晨风刮过,她忽又停下来掉转马头,对着冯妙君高声道:“我当初真该央求父王,也给你封个公主,让你代我出嫁。毕竟,苗奉先喜欢的人是你。”
说完这句话,她又向东而行,这次再不回头。
这一人一骑,很快消失在稀疏的松林之中,只有山下林间回荡着“喜欢的是你”、
“是你”……
离得太远,连云崕也望不见晗月公主面上泛起的一丝微笑——
冯妙君,我最后再帮你一把。
在她身后的小松林里,冯妙君一脸莫名所以,离别的难过倒让晗月公主这无厘头的呼唤冲淡了不少。
她一回头,正好望进云崕若有所思的目光里。
这人恢复本来面貌之后,只这么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就能要人命去,可惜他此刻的眼神阴森森地,冯妙君站在隆冬的小树林里觉得身上更冷,轻咳两声才道:“公子,我们也该走了。”
云崕嗯了一声,继续慢条斯理地打量她,直到她毛骨悚然才道:“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卖力折腾,好像不仅想要保住公主性命?”
冯妙君笑得灿烂已极:“当然了,我还要帮着公子成事!”
“帮我?”云崕语带玩味,不紧不慢上马坐稳,“呵,那我拭目以待。”
冯妙君才爬上马背,这人已经像离弦之箭,眨眼奔出去百余丈开外,等都不等她。
“??”这人的变脸绝技是从娘胎里开始练的吧,至今这样炉火纯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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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日复一日,都在赶路中度过。
一路上经过许多关卡,总是轻松过关。但冯妙君能感觉到,越是往西,战争的气氛就越浓郁,人们的心境就越沉抑、越紧张。
他们还经过了名为丹卓的城市,此处已经是前线。
这是一个刚刚遭受战火洗礼的城池,守城军民英勇地打退了来犯的侵略者,但代价也是十分惨重。原本厚实的城门坑坑洼洼,还有两处倒塌下去,劳工正在抢工抢点地修补。
这一次敌人击破东城门而入,丹卓打响巷战,因此城东的房子或砸或烧,损毁了一大片。泥泞的地面上血迹斑斑,冻成了冰坨子。
冯妙君还望见来往的推车上盖着草席,席子遮不全底下露出来的手和脚。
走过一间间破屋,偶尔还能瞥见里面未来得及收捡的尸首。
听着周围隐约传来的呻¥~吟和哭泣,嗅着挥之不去的血腥气味,望见窃贼趁机到别人家打秋风,冯妙君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残酷、人命的轻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