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群乌合之众渐渐退去,而墨凉城也以一张顶级金卡了断了和叶朔的友情后,傍晚时分,在这定天山脉之内,又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选手宿舍内。
“虚无极掌门要见我?”楚天遥疑惑的抬起头,“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负责传话的焚天派弟子摊了摊手:“嘿,掌门的事,哪里是我们这些普通弟子有资格过问的呢?楚师兄,你还是快点跟我走吧,掌门可一向都不喜欢等人啊。”
半晌之后,焚天派的一间偏殿中。
楚天遥不卑不亢的施过一礼:“晚辈参见虚无极掌门。能得到您老人家在百忙之中的召见,这是晚辈的荣幸。”
虚无极见了他的“懂事”,心底更是暗赞。一面挥手令传话弟子自去,又冲着方桌对面的另一把椅子点了个头:“坐吧,不用那么拘束。”
楚天遥没多客套,称谢后就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而他也并未像大多数的年轻弟子一样,刚到一个新的所在,便会好奇的四处打量。在他看来,只要这房中并未布下机关,那么管它是如何布置,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他唯一注意到的,就是桌角还放着一块玉简,似乎刚刚退出投影状态。但是无论如何,至少现在并非处在刻录状态。
虚无极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若无其事的将玉简推开,一边提起茶壶,将桌上的两个茶杯各自斟满,并把一杯推到了楚天遥面前。
等他接过,才淡淡开口道:“天遥师侄,你在这一届所有的比赛,本尊都已经看过了。在你身上有着一种,玄天派其他人都不具备的灵性。就拿在赛场中的表现来说,心机,手段均居上乘,的确是一个难得的人才,本尊很欣赏。”
楚天遥神色平和:“多谢虚无极掌门夸奖,晚辈愧不敢当。”
他很清楚,这一段“说来好听”的开场白不过是一个引子,其后必然另有下文。如果接下来他们谈不拢,那这段话自然全数作废。一张随时可能收回的“糖衣”,还无法令他的情绪产生动摇。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更镇定一些,他又主动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
不料虚无极的下一句话却是语出惊人:“但是像你这样的人才,继续滞留在玄天派,不会觉得是太过屈才了么?”
满意的看到楚天遥的表情明显一僵,虚无极淡淡一笑,压低了声音,语调更显诡秘:“那了尘并非伯乐,识不得你这匹千里马,他近日一心偏袒那个新晋弟子,这也早就令你心灰意冷了吧?”
楚天遥刚刚喝过一口茶,还没来得及下咽,就听到了这句直击心房的质问。这让他僵硬的将一口滚烫的茶在口中含了很久,直到连舌苔都烫得微微发麻,那一股扩散的苦涩却仍然不曾淡去。难以分辨这究竟是茶水的苦,还是他心里的苦,只知这种苦涩或许早已与他的生命相连。
“虚无极掌门的意思是……想招揽我?”良久,楚天遥才放下了茶杯。但他的双手依旧没有离开杯壁,似乎是想借杯中茶水的温度,来化解此刻自己内心中的凉意。
虚无极再进一步:“那,你接受这份招揽么?”停了一停,好整以暇的抿过一口茶,傲然靠回椅背,“更何况,你也应该知道,本尊迟早都会拿下玄天派。想那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若不早做抉择,难道你也甘心给那个腐朽的师门陪葬么?”
说到自己生平最得意的计划,声音再度高亢了起来,似乎这一刻他已经是那个登上巅峰的七门霸主,正在俯视跪倒在高台下的一地臣民。
楚天遥苦笑了一下,茶杯中升腾的袅袅热气,却到达不了他的双眼。
“原来如此,那恐怕我真的要‘不识抬举’了。如果虚无极掌门当真有意对付我玄天派,我自然也会选择和师父,以及众位师兄弟一起守卫师门,同生死,共患难。我想做的,并不是覆巢之下的完卵,而是尽全力去守护养育了我的‘母巢’。虽然晚辈的确不愿与您老人家为敌,到时也只有不得已而为之。”
虚无极不慌不忙的笑道:“你无需‘不得已’。本尊还知道,你一直都非常嫉恨你那个同门师弟。如果你愿意投效,本尊不但许你最优厚的待遇,还会替你除去这个眼中钉——”
不等楚天遥答话,又一口气说道:“况且我所说招揽,并非要你现在就背负着骂名,脱离玄天派。你仍然可以继续以一个孝顺徒儿的身份,留在你师父的身边。只需要时不时的,把贵派的动向给我传达一些,待我正式一统六门之后,你再以一个大功臣的身份,入我焚天,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
天遥师侄也是聪明人,现在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一条,是康庄大道,前途无量!一条,是绝崖峭壁,万劫不复。我想,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走,才是正确的吧?”
楚天遥略微一怔,随即熟练的挤出笑容:“不,我想您老人家一定是误解了。我对叶师弟……并没有任何的不满啊。他初来乍到,诸事不明,师父多关照他一些,这也是理所应当啊。作为师兄,我同样很高兴看到同门师弟的成长。叶师弟的荣耀,就是我们玄天派全体的荣耀。大家同属一门,本就……无分彼此。”
纵然他一向涵养过人,但叶朔就是他心底的一根刺,在说出这段句句违心的谦词时,那根刺也一直在一伸一缩的搅动着他的心脏。这让他的笑容看起来就显得特别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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