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露迷茫地望向窗外,仿佛再次看到了那些遥远的街道,那些灰色的石砖,还有冷冰冰的风。
“对不起。”
大叔愣愣地望着这个对着窗外自说自话的少年,这才回想起这个倒霉孩子跟他说过,他从没见过他的妈妈,他小声地道歉,忽然有一种渴望,渴望这个少年能够原谅他,其实按理说,他这样身价的男人,根本没必要去在乎一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乡下男孩,可他忽然就生出了这种渴望,那么的迫切,那么的纯粹,以致于,脱口而出。
只是,“纯粹”这两个字眼,很久以前,就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了,从他执掌权与力那一天起。
“不过,那些都是过去了!人的一生应该是往前看的吧,大叔说的很对啊,那些不好的事情,那些伤心的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了,不要再提了,也没什么好提的。”
李二轻声说。
“所以啊对不起,大叔,我不该说你的头发的。”
他扭过头来,认真地向坐在对面的男人道歉。
“你就没想过大叔是坏人么?”
男人忽然问道。
“有啊,但直觉告诉我,大叔你不是坏人。”
李二说。
“单凭直觉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很没有说服力啊。”
大叔啜了口缥缈的香烟。
“再多我也就想不到了啊,如果大叔真是坏人的话,那只能说是我能耐不够呗,分不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李二面露难色地说。
动脑子这一块委实跟他没什么缘分,非要说是有什么实质性的理由的话,敢情他即便是挠破了脑袋,也找不出来。
“不是有人说过嘛,人生的每一次选择都是一场赌博,愿赌服输嘛,大叔你别看我乡下来的,这种胆识,我还是有的。”
最后,他干脆挠挠头,笑嘻嘻地腰斩了这个问题。
“喂,别给我扯远了啊,这跟是不是乡下来的,又有什么关联?”
大叔无奈地说。
“不知道啊,就是一种感觉嘛,一种单纯的直觉,跟大叔说的那样,一种说不好,道不清,很缥缈很缥缈的东西,”李二说,“就是感觉嘛很多城里的人,他们会自然而然地瞧不起我这种乡下出身的穷酸孩子,他们看向我的眼神,总会藏着某种很难说,说出来又很不好的东西,就像是在提醒我这不是我该出现的地方。”
“虽然我来到这里的时间不是很长,可却怎么也怎么也找不到归属感,大家分明都是同一样的人类嘛,怎么都好像渐行渐远的呢?”
他低声说。
“当然啦,这个很多的人里头,不包括大叔你啦。”
他楞了愣神,笑着补充道。
“喂,混小子,如果给你选择,选择怎么去走人生这一条路,那么,你会选择快活地、无忧地度过这短暂的一生呢,还是会选择苟且地、难熬地走完这漫长的一生?”
大叔轻轻地吐了口云烟,沧桑的声音随着白色雾气飘散,弥漫在这方小小的空间里,缥缈而悠远。
“前者,你可以很快乐,每天都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但你的生命会很短,短到好像一眨眼便要远去了。”
“后者,则很繁琐,你得无时无刻都戴着一副多变的面具,时刻敏感地警惕着四方的动向,悉知这个世界里的每一道信息,准确地从庞大而斑驳的信息洪流里,塞选出能够为我所用的关键信息,并且暗自揣摩着这个时代的动向。”
“你将会知道比普通人多上无数倍的秘闻和言论,你手里也掌控着人们关注的重点,你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说,可你永远也不能将你心里的话掏出来,把它们完整地奉献给某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因为那样很有可能会要了你的命。历史验证这一切,大多数防御坚固的堡垒,大多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然后,你还要从每个人的饭碗里扒食,一步血,一步泪地带领你的属下们,走向人类世界的巅峰,你要成为世界的洞察者,以及人类的掌权者。”
“可是,那样的你,其实并不快乐。”
大叔言语淡淡地结束了演说,肃穆地端坐在李二对面,无声地等待着少年的答案。
马车渐渐驶入了参差不齐的路段,车轮碾过坑坑洼洼的路途,车厢随着车轮不停地上下起伏,跟玩命似地左右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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