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理解什么叫守护么?”
妇人突然问。
“守护是指由心而发的善念,强烈地想要保护某个人的意愿,好比月儿的父母,又好比月神大人。”
她目视远方,语气轻轻,飘如风絮。
“还有啊娘呢!”
女孩大声地纠正。
“不是呢,是月儿守护啊娘,如果那个冬天遇不上月儿,啊娘肯定等不到湖灵大人的降临呢。”
妇人莞尔,收起了眼里的迷离。
“才不!才不!啊娘才不会轻易地死掉呢!”
女孩犟着嘴大喊。
“月儿,记住了,无论咱们走到哪里,身后总会有一些线牵着,那些线可以很多,也可以很少,多到无地方摆放也好,少到只剩一根也好,这些都无所谓,你只需要记住来时的方向,就好了。”
“那个方向,是家的方向。”
妇人低声说。
“啊娘,咱家不就在这里么?”
女孩有点儿不懂。
“对啊,这里是月儿的家,这里的人们就是月儿的家人,月儿要一直元气满满的呢,每天都要充满期待的呢,因为大家彼此都在呢。”
妇人说得时断时续的,一时迷离,一时向往,像是藏着什么东西,死掩着不肯说。
记得那一天是秋天,她们就蹲在星月湖的木桥上,木桥很短,只有十来米的长度,女孩缩在妇人的怀里,却感觉一下藏在了世界的尽头,听说那里可以免疫时间的流动,片刻即是永恒。
后来啊娘在某个隆冬的夜里悄然离去了,没有留下什么信物,也没有放下什么交代,就像是凭空消失那般,消抹在那场纷飞的大雪里。
啊娘说过,南方的冬季,是轻易不下雪的,她很幸运,能够亲眼目睹一场下落在南方的雪,她也很不幸,在梦幻般的白绒里,却丢掉了最亲最爱的人。
她就像个疯子似的在白茫茫的世界里一直跑,一直跑,跑到鞋子都丢了,跑到小脚都要冻僵了,跑到连自己都忘了,跑到最后,甚至连自己都丢了。
她忘了是怎么停下的,记忆仿佛一直停留在那片白茫里,被人生生地断开了一截,听说后来出手救她的是湖灵大人,如果没有湖灵大人的话,她可能就埋葬在那个大雪飘飞的夜晚里了。
按理说,赤裸着脚长时间地暴露在低温中,是会冻死掉的,严重的话,是需要截肢的。可她却出奇的没什么事儿,在湖灵大人出现前的那段时间里,她就像是被谁特意地保护了起来似的,如同很多年前的那个冬季,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冬天下了雪,皑皑的,白茫茫的,却看不到尽头。
可她又被抛弃了,甚至连那人离去的方向都不知道,就这样一直闷着脑袋跑,不要命地追,扑得了一场冷冰冰的空。
她就是这样,没头没脑的,为了谁谁谁,总是忍不住要把小命给豁出去,从前这样,现在也这样,死性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