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浆殿毕竟不能与金母殿柱石殿相提并论,洞天孕育的灵物,能耐不过尔尔,这般不经打。铁猴愣了一下,倒有些悻悻然,担心这黑龙是主人豢养的灵宠,另有用处。
它抽了抽鼻子,将水云石棍在潭水中洗去血污,正待溜之大吉,忽然心中一阵悸动,似乎错失了什么要紧的物事。铁猴下意识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龙尸,金光一闪,如利刃般将尸骸开膛破肚,剖作两半,滚出一枚血卵来。
那血卵足有井栏大小,圆滚滚,颤巍巍,遍布手指粗细的筋管,隐隐结成符箓之形,生机晦涩,暗藏玄机。铁猴又惊又喜,原来那黑龙并非正主,而是滋养血卵的一具躯壳,卵内所生之物,才是这云浆洞天孕育的灵物!
它要寻找的,正是此物。
铁猴小心翼翼上前去,将手按在卵壳之上,感受着小小生灵的气息,一涨一落,渐有衰微之势。它搔搔脑袋,剖腹取卵,操之过急,生机尚未长足,若就此吞食了,虽不无小补,终究欠缺了几分关键的火候。
生机不断散失,继续等下去只会损失更大,铁猴下定决心,十指如钩,将血卵撕开一道口子,挤出一滴黏稠的精血,凑上雷公脸,嗅了嗅,抿唇吸入口中。
精血气味古怪,浓烈似酒,中人欲醉,铁猴黑黝黝的脸上腾起两团红晕,仰头吐出一口浊气,夹杂着丝丝缕缕的血气,弥散于虚空中。深谷顿时沸腾起来,妖禽妖兽抵御不住诱惑,从四面八方汇集而至,见铁猴怀抱血卵,占为己有,一口口吮吸着精血,无不蠢蠢欲动。
大地震动,鸟兽聒噪而散,一头巨大的银背凶猿咆哮本来,猛地里窥见铁猴,急忙四肢着地刹住前冲之势,背上银毛根根倒竖,瞪着一双铜铃也似的眼珠,目不转睛盯着不放。铁猴不理不睬,只管踞地而坐,有一口没一口,如醉酒般摇头晃脑,血卵已经干瘪了小半,精血所剩无多。
银背凶猿抽动鼻翼,踌躇良久,终于按捺不住冲动,人立而起,双拳捶打着胸脯,砰砰有声,摇摇晃晃上前去。铁猴头也不回,随手操起水云石棍,反手一扫,那银背凶猿惨叫一声,箭一般飞将出去,接连撞断四五株大树,骨折筋裂,头破血流,死得不能再死了。
杀鸡骇猴,莫外如是,为血卵气息吸引,汇集而至的鸟兽妖物面面相觑,无一敢上前,那银背凶猿乃方圆千里之地当之无愧的霸主,被一棍打得稀烂,如此凶悍之徒,谁敢与它争夺血卵?
妖禽之中,有一头白额秃鹫,颇有几分小算计,眼珠一转,悄无声息降下谷底,扑动翅膀,蹒跚走到银背凶猿之旁,歪着脑袋打量了片刻,探出尖喙,奋力撕开破损的胸腹,大口大口吞食脏腑,一股股暖流涌入体内,面颈顿时涨得通红。
妖禽妖兽不敢与铁猴争食,却不把白额秃鹫放在眼里,一拥而上,将银背凶猿分而食之,顷刻间便吃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