坟里安眠的是李素的母亲,王家兄弟的神情也变得肃穆,恭敬地站在远处。良久,王直的神情一动,有些迟疑地道:“李素,有点不对……”
“哪里不对?”
王直指了指墓碑旁一左一右的两只小石马,道:“不该有石马的,似乎……逾制了。”
李素楞住了,对于逾制,他完全不懂,当初被封为县子时,东阳送他马车,经她解释后才知道有爵位的人可以乘双马,甚至四马,至于墓前摆石马……李素还是不懂。
“有什么问题?石马不该摆这里?”
王家兄弟对视一眼,王直苦笑道:“哪里都不该摆,石马根本就不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坟墓外能摆的东西,那是有公侯爵位的勋贵人家才能用的规格,被官府发现了,少说也是被流放的罪,你母亲的墓旁摆的这两只石马倒也取巧,做得太小了,而且又是荒无人烟的地方,外人远处发现不了,否则早被官府发现了……”
王桩担心地道:“李素,逾制非同小可,石马虽然做得小,终究还是逾了制,你如今虽是县子,但按制也不能摆石马的,更何况你的县子爵位还被削了……”
李素眼皮跳了几下。
能在母亲坟前摆放石马的人,只可能是老爹,百姓坟墓不能摆石马应该是常识,连王家兄弟都知道,老爹不可能不知道,为何他明知逾制仍要在母亲坟前摆上这对石马?
李素发现疑团越来越多了。
“李素,咱们要不要把这对石马搬走?被人发现的话可是大罪……”王桩试探着道。
李素摇摇头:“既然石马摆在这里,必然有它的道理,我不想妄动这里的一草一木,若是非要公侯家才能摆石马,我就做个公侯告诉世人,这对石马是我母亲该得的!”
怔立许久,李素忽然推金山倒玉柱,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离开。
走到马车旁,旷野吹来一阵轻风,荒地上的野草如波浪般起伏,发出沙沙的声响。
回首望去,母亲的墓仍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荒原埋香骨,无垠的绿浪翻波里,只有那座坟,仿佛亘古永存,孤独地迎接着每日的朝阳雨露。
不知怎的,李素眼眶忽然泛了红。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上一代的亲人究竟有过怎样的往事,最终长眠于这片凄凉的原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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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李道正的气也差不多消了,李素也很识趣地没问他和母亲的往事。
回头想想当时翻出那块丝巾,或许勾起了老爹的伤心回忆,笨拙的老男人只能用愤怒的方式掩饰伤心吧。
父母当年如何相识,迁来太平村以前住在哪里,为何母亲会早逝,为何把她葬在那片荒无人烟的野地里,为何在她墓前摆上一对明显是逾制的石马……
疑惑太多了。
老爹掩饰伤心,李素掩饰了疑惑。
世事如结果,总要等到瓜熟蒂落的时节,它才会把所有的真相自然呈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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