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神情惶然,道:“所邀者三人,杜相之子杜荷,汉王李元昌,长广公主之子赵节……”
“他们果真只是谈古论今?”
称心摇头:“这个奴真的不知,每晚太子殿下将酒宴设于湖心凉亭内,摒退所有宫女宦官,连奴也被挥退,任何人不得接近,奴实在无法得知他们说了些什么。”
王直冷笑:“谈古论今谈得如此鬼鬼祟祟,我倒是生平仅闻。”
见称心惧意颇深的可怜模样,王直心一软,叹道:“称心,我知你不愿过这种两面三刀的日子,其实我也不忍见你这么痛苦,好在万事终归有尽头,过了这道关口,你以后也不必再这样痛苦过下去了,事毕我会给你足够享用一生的钱财,为你在家乡买地置屋,做个太平富家翁终老一生,当是补偿你这几年的痛苦,也表示一下我这几年的歉意……”
称心垂头唯唯应是,脸上却不见任何喜色。
王直心情愈发沉重,连他这个粗人都看出来,称心已陷进去很深了,以前或许是身不由己,如今已是心不由己。
不知什么时候,巷子阴暗的角落里,王直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称心仍痴痴站在原地,抑忍已久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白净的脸颊蜿蜒而下。
李承乾每晚湖心凉亭所谓的邀友饮宴,称心并非全不知情。
他是李承乾最信任的人,李承乾纵有隐瞒,称心却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大概,越明白真相,称心越心寒。
他知道李承乾已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拉都拉不回的不归路,这条路的结局或许辉煌一生,但更大的可能却是人头落地,连他这个出身太常寺的乐童都看得出,区区几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聚拢一起商议造反,是多么不靠谱的一件事。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李承乾看不清楚,他每天都处于兴奋之中,每天都在兴致勃勃地盘算造反逼宫,以为效法他的父皇便能成功且漂亮地再次复制一出玄武门的戏码。
千古以还,玄武门之变的戏码,演成功的只有一出,容不下第二次。
称心今天对王直说了谎。
他知道王直对太子没有善意,他想保护李承乾,对一个出身太常寺的卑贱乐童来说,他能为李承乾做的,只有这些了。
这条末路尽管不长,他愿陪他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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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村。
李家最近住进来一位丫鬟,一位颇不寻常的丫鬟。
这位丫鬟生得花容月貌,怎么看都不像是丫鬟的身份,无论言行举止还是接人待物,里外皆透着一股雍容华贵之气,每一个动作都足以说明她有着良好的教养,有着非一般的出身,有时候甚至比大户人家的闺秀小姐更出众。
丫鬟是家主李素亲自领进门的,进门的当天,李家都炸了锅,从李道正到薛管家,外院内院全疯了,都以为李侯爷不声不响娶了一位妾室进门,许明珠知道后脸色接连数变,就在犹豫是该强堆笑脸接受事实还是掩面而泣指责丈夫没良心的时候,李素急忙上前解释,这才安抚下了许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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