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叫齐妃和弘时母子二人双双受到的打击,宛若是饱经风霜的残花,一下子去了泰半的生息。
弘时于无声无息中又冒出来一句,“有先皇后那么歹毒的先例,汗阿玛未必会继立中宫了。”
弘昀冷哼:“别做梦了!汗阿玛若无立继后之心,怎么会未出国丧,就封了皇贵妃?!这明显是为了皇贵妃三年后更进一步铺路!!”
听到这话,弘时一时哑口无言。
齐妃幽幽叹了口气,“弘时,你可要给额娘争气些啊!”
弘昀皱了皱眉头,便道:“额娘,儿子与四弟自然应当争气,将来争个亲王还是有望的。”
听了这话,齐妃再一次沉默了。
弘昀上前握住了齐妃的双手,温声道:“额娘,儿子所盼,不过是平平安安罢了。说句对汗阿玛大不敬的话,有朝一日,儿子也是盼着能接您出宫荣养的。若是四弟也能争个亲王回来,您喜欢住那边就住那边,不也挺好吗?”
齐妃扯出个僵硬的笑容,“弘昀啊,额娘知道,您性子平和,万事不争,这固然没什么不好。可是……”
弘昀急得直跺脚,“还有什么好‘可是’的?!您非要四弟去跟皇贵妃的儿子争那个位子吗?!您不妨扪心自问,四弟能有几分赢的可能?只怕连一分都没有!”
听到哥哥如此鄙视自己,弘时有些不服气,“三哥——”
“你给我闭嘴!不许插话!”弘昀生生把弘时喉咙里的话给吼了回去,“你成天除了惹是生非,还会干点别的吗?!你这般德性,哪里像个太子该有的样子?!还不如早点熄了心思,好好孝顺额娘!”
弘时被哥哥吼得直缩脖子,心中不禁暗道:三哥未免也太胆小了。
弘昀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又继续对齐妃道:“额娘,先帝八阿哥、九阿哥是什么下场您是知道的!您难道想让四弟步他们的后尘?”
齐妃惊恐了,她急忙道:“允禩和允禟结党营私、朋扇朝堂、作恶多端,你四弟跟他们怎么能是一样的?!”
弘昀幽幽道:“身为帝子,纵然有过错,也万万不至于落得那种地步,说到底,他们结局潦倒,还不是因为去争了不该争的东西?”
齐妃再度沉默了,“弘昀啊,你的意思,额娘都懂。”
齐妃忽然眼圈红了,眼里波光潋滟,“或许你和你姐姐是对的。”——怀恪也是一直这么劝她的,可是……齐妃心里终归还是不甘心的。
“想当年,在雍王府的时候,你汗阿玛最喜欢的便是额娘了,连嫡福晋都要让我三分……”回忆当年得宠的日子,齐妃嘴角蔓延出一丝甜蜜的笑意。
齐妃笑着笑着,笑容突然苦涩了起来,“可渐渐,有了新人,你们汗阿玛便移情别恋,连你们的二哥都被乌拉那拉氏那毒妇给害死了!”
弘昀只得连忙劝慰:“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先皇后已死,而这些年……汗阿玛也并未亏待额娘。”
齐妃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明白,我只是有点不甘心罢了。”
弘昀一时无言,就是因为人人都有不甘,宫里才会有那么多是非!先皇后也是不甘心眼睁睁看着额娘得宠生育,才害了二哥,害得他先天体弱。额娘也是因为不甘,不甘心被皇贵妃后来者居上,才闹出那许多不像样的事。
弘昀深深看了额娘与弟弟一眼,“只有知足,才能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