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放人
黎晏说派上用场,原不是说说而已,他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第二天一大早,他交代了魏子期几句,又同魏鸾嘱咐过一通,也没带上他兄妹,只领了赵隼和几个贴身服侍的,便往府衙方向而去。
自湖州城谣言四起,黎晏已经有很多天不到府衙来了。
本来他接手了孙昶的案子,是该勤勉一些,虽不至于日日到府衙去问话,但也不能这样子一连几日不见踪影,哪怕他是个王,也没有携带至此的。
那个案子在杜启崖手上已经是一拖再拖了,现如今转到他手上去,难不成还要再拖上三五个月吗?
只是他不去,杜启崖又哪里敢催问,加上他又真是好不容易才把这个烫手的山芋给扔出去,没道理再把麻烦往自己身上揽的道理,自然是黎晏要做什么,便随他做什么,他连问都不会过问半个字的。
这会子底下衙役进来回他的话,说是齐王殿下带着人到府衙来,已然快要到一堂去了,叫他赶紧到前头去迎着。
杜启崖吃了一惊,又怕黎晏计较他今次怠慢。
他说不上来为什么,分明从来没有得罪过这位殿下,可这位殿下却总是揪着他不放,这些日子他在湖州,每每出了什么事,都要怪罪到他这个知府的头上来,便如昨日刁民聚众围堵客栈之事——这的确是出在他治下,可又不是他挑唆着百姓这样干的,何以他一进了客栈,要平白叫黎晏数落为难一通呢?
如果说是为了孙昶的命案,可他即便是收了银子,总归没有立时断了案子,这一拖几个月,孙昶的人头,现在还好好的在他的脖颈上,至少是暂且保住一条命了吧?
要说收了银子收受贿赂……黎晏是宫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不可能没见过这样的肮脏事儿,官场上的这些黑暗,他还能不清楚了?怎么就偏咬住自己不放了?
杜启崖一面往一堂那头去迎黎晏,一面又把这些念头在心里过了无数遍,到了他也没能闹明白,黎晏究竟是为了什么。
一直到他见到黎晏,恭恭敬敬的拜过官礼,黎晏却并没有再开口责问他,于是杜启崖更提心吊胆。
等他见过礼站起身来,偷觑着打量了一眼,发觉黎晏面色如常,也不似前几次见他,总板着个脸,今儿倒像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是以他原打算开口解释几句,无非近些日子衙门里事多,他并非有意怠慢了黎晏,这会子也索性闭上嘴,干脆不说了。
横竖黎晏也没提,他好端端的自己去翻腾出来说,没得再送了话柄给黎晏,那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杜知府,上次抓回来的人,还关在你府衙大牢中吗?”
黎晏开了口,杜启崖也没多想,径直回了个是,等回完了话,转念想一想,黎晏总不会无缘无故的就问起,这样问起,显然今日就是专程为了这些人来的,于是他又添了两句:“下官也过了堂,除了先前问出来的那些话,其余的什么也问不出来,先前殿下又交代过不许动刑,下官一直记着,到今天为止,他们也没再开口吐出过什么东西了。”
他们嘴里吐不出东西是正常的。
被抓回来的几个老百姓,之后他也让赵隼又特意调查过,的确都是这湖州城中的流浪汉,平日无家可归,多少年了都是靠着在外乞讨度日的,不说多老实巴交,至少是地地道道的湖州人。
所以这次出这种事,全是应了那句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些人也只是那人钱财罢了,不是说自个儿存了什么害人的心,虽说仍旧不可饶恕,但黎晏也不至于要和几个平头百姓斤斤计较到这个地步。
这也就是为什么,从一开始,他就交代了杜启崖,不许动刑。
眼下杜启崖说过了几次堂,再问不出任何东西来,黎晏一点儿也不意外,反倒表现的淡淡的。
杜启崖略抿了抿唇:“殿下是要亲自再过一堂吗?”
“不。”他没做任何迟疑,径直就回绝了杜启崖的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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