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乌云越聚越多,江面起潮,水天之间泛起一场浩大的烟汽。
那艘被众人瞩目的船只与他们中间有三四艘船,船上场景渐明,不过风波已平息,那个唱歌的老汉已经被人给拖回去了。
夏昭衣拾起酒坛,将地上的酒水用巾帕擦掉。
支离陪着她一起,边擦甲板边低声说道:“虽说今日特殊,但这个齐老头还是让我觉得荒唐,今后不知还会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不怕,他胆子极小,不敢的,今天不过仗着酒气耍耍疯劲而已。”夏昭衣说道。
“才不是,我看就没他不敢的事情,”支离嘀咕,“那船头危且高,几人敢上?”
夏昭衣笑了笑,拿着酒坛起身。
细雨如绵,打在身上粘稠,委实难受。
“走吧,”夏昭衣垂头看向支离,“雨要变大了。“
她一起身,远处凭栏的季夏和说道:“我看见了个姑娘。”
戴豫和杜轩也看到了。
隔烟隔船,雨软风软,江燕飞的低,岸上路人慌乱,少女微垂着头说话,一袭鹅黄色长衫在风中轻摆,削肩纤腰,端正笔挺的背影,仪态极妙。
“不知是哪家的姑娘。”季夏和又说道。
“大户人家吧。”戴豫随口说道。
又一个少年爬起,甩着手里的巾帕,还凑在鼻下嗅了嗅,一副嫌弃酒气的模样。
隐约得见少年的侧脸,杜轩说道:“倒也清秀。”
“应该不是寻常大户人家,”季夏和说道,“也不知是谁。”
他们身后船舱中,两扇窗户被人推开。
季中川看着外头,淡笑说道:“如此兵荒马乱,还有人能兴起高歌,倒是难得。”
“季兄连歌词都未听清,怎知人家是喜极而歌,还是悲而发歌。”屋内看着图纸的武将漫不经心的说道。
江风带雨入来,惹动着金珐琅九桃小铜炉上的袅袅香气,烟缕被打乱,漫的更开。
沈冽抬眸望向窗外,恰遇中间两艘船只交错而过,露出大片留白,那艘被人瞩目的船只迎面而来,堪堪将要平行。
船上的少女少年不理那些目光和指点,正往船舱走去,脚步不慢。船行途中,缓缓得见他们低垂的侧脸,烟雨朦胧里,侧容模糊不清。
沈冽收回目光,心头却一跳,有所感的又抬头,人已入了船舱。
说不清道不明的一股心绪涌入心间,沈冽忽觉坐不下去,起身说道:“晚辈出去看看。”
声音说的平缓沉稳,但不待屋中众人说话,他已推开房门离开。
快步下得楼梯,他径直去往船尾,斜风细雨迎面,中间穿梭的船只遮挡了所有视线。
一阵清风过耳,沈冽眉心拢起,黑眸眺着远处渐远的船只,不知为何,心潮如江潮风波般难定。
·
傍晚时分,雨水变大,自苍穹倾盆般砸下。
船只才到熊池的庆安县,同其他赶路船只一起,寻了个避风的岸边停靠。
江边有几座小渔村,村里灯火明亮,不少在船上呆久的人特意去往村中寻落榻之处。
夏昭衣让船上管事安排好人手,分作三波轮流看守,如果没有非下船不可的紧急之事,谁也不可以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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