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临海提着一面盾牌,缓缓靠近,距离二十余步时,他停止了前进,大喊道:“把营帐都烧掉,朱泚军爆发了疫病。”
他声音很大,二十几步外听得清清楚楚,仇敬忠士兵们大惊失色,纷纷扔掉手中营帐。
这时,虞临海已经调转马头奔远,郎将心中不安,喝令道:“所有人都停下,我去禀报主将!”
数百士兵纷纷用随身水葫芦的水洗手,远远离开了后军大营,剩下的物资,没有人再触碰了。
郎将找到了主将李绵,向他汇报了情况,李绵脸色大变,如果真是这样,仇敬忠可饶不了自己。
他一把揪住郎将的衣襟恶狠狠道:“这种没有根据的话不要再说,否则我以蛊惑军心之罪将你斩首示众!”
郎将担忧道:“将军,万一疫病是真的,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绵哼了一声,“既然如此,你负责把那些病死的尸体挖出来,证明一下是真的。”
郎将吓得连连摆手,“卑职不敢!”
“既然不敢做就给我闭嘴,听懂没有?”
郎将擦一把额头上的汗,低声道:“卑职不敢乱说,只是弟兄们不肯再搬东西了。”
“把你的手下带走,叫他们也统统闭嘴,我另外再安排人手。”
“卑职明白了!”
郎将行一礼匆匆走了,李绵着实有点左右为难,这件事他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踌躇良久,李绵决定还是去给仇敬忠提个醒,万一疫情真的爆发,仇敬忠查到真相,非杀了自己不可。
仇敬忠正在吃晚饭,听完李绵的汇报,他皱眉问道:“你说他们有可能爆发了疫情,可有什么证据?”
“卑职只是猜测,卑职看见很多扔掉了盔甲以及个人用品,甚至还有钱囊,谁会这样干,连钱囊都不要了?”
“这个不算证据,只能是猜测,但仅仅因为猜测就断定对方有疫情,传出去,可是会动摇军心的。”
“卑职确实没有证据,担心有疫情,又怕动摇军心,所以左右为难。”
李绵丝毫不提晋军斥候前来提醒他们的事实,他的分寸把握得极好,既然提醒了仇敬忠,也推卸掉了自身的责任。
仇敬忠也并不是好糊弄的,既然李绵这样说了,或许真的发现了什么?
沉思良久,仇敬忠对李绵道:“你可安排军医去看看,确定到底有没有疫情!”
次日一早,一共派去了五名军医,其中四名军医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这不像后世,拿点样本,在实验室一检验就行了,古时的医师全靠经验,现场没有发现病死的尸体,其他确凿证据也没有发现,军医也不敢保证到底有没有疫情。
不过还是有一名军医发现了端倪,他发现了一个被营栅包围的小军营,帐篷物品都被拆走了,但角落里有一处焚烧坑,都是烧毁的个人物品,另外地上还有一滩滩黑色的污渍,这很符合隔离营的情况。
这名军医很快又发现了五六个填埋过的土坑,这里面有没有染病尸体?五名军医议论纷纷,他们不敢当场挖掘,而是向仇敬忠做了汇报。
仇敬忠当场拍板,派出一千名士兵挖掘其中最大的一个深坑,里面挖出了二十几具尸体,一看就是病死的士兵。
这个发现引发了掀然大波,仇敬忠愤怒异常,当即下令,烧毁所有搬运进城的物资和帐篷。
城外烈火腾空,黑烟弥漫,数百顶大帐、近万件兵甲以及无数的其他物资都付之一炬,士兵们心中忐忑不安地望着熊熊烈火,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被感染了。
仇敬忠随即又下令,所有士兵,凡有身体不适者,要立刻向军医汇报........
天刚亮,虞临海率领手下抵达了河边,那名逃跑士兵手执战刀站在河边,看起来精神不错。
“没有什么异常吧?”虞临海高声问道。
“一切都很好,没有任何病兆。”
虞临海让士兵把一头骡子牵给他,这是给他们驮粮食的健骡,把粮食分一下,正好给这名战俘骑乘,没有哪个骑兵愿意带他。
虞临海又扔给他一袋干粮,令道:“带他走!”
五名士兵负责把这名战俘带回兖州汇报,其他斥候跟随主将继续留在宋州,观察敌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