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沈疾指着马场西北方向不知正对淳风说什么,后者极目远眺,若有所思,便听纪齐三步并两步跨至二人跟前,声如洪钟来了一声喊。
沈疾闻声转头,略一颔首,刚要问他是否来看追风,又或准备驾马出去,却见对方挪了目光向顾淳风:
“你怎么来了?”
沈疾蹙眉,咳一声,纪齐反应,忙改口:“殿下这是来,跟班儿巡查?”
依然不够友好,应该说不够合规矩。沈疾蹙眉不止。好在称谓是对上了。
顾淳风这才意识到是在问她,转脸向纪齐,表情有些茫然:“哦。我来学骑马。”
学骑马?纪齐瞪眼,又去看沈疾。
“君上已经允准了。我教。”
“你教?哥,”纪齐剑眉倒竖,瞪眼如铜铃,“我当初求你教,也是只管骑术不管其它,你可推搪得连我大哥都说不动啊。”
他管沈疾叫哥,管纪平叫大哥,六年来一直如此,仿佛前者才是他亲哥。
“我不是教过你?”
“你那叫教?”他深呼吸一大口,起了阵势,一副这事儿必须说清楚否则过不去之表情,“哥,讲道理,我五岁上马,到十岁前都没烦过你吧?十岁后以我的水平,当时几位教习大人确实再教不出什么,我这才来找的你。”
“你八岁以前根本没我。想烦也烦不了。”
纪齐一怔,有些噎住。
他八岁那年,当今君上、当今宁王、纪平一干人等跟着黎叔去了趟青川极西的不周山。彼时纪平十五岁;顾星延十二岁;顾星朗十岁,已经是队伍中最小的成员。而纪齐因着年纪尚不及两位数,被果断拒在了此趟行程之大门外。
为此他耿耿于怀多年,耿耿至今——
因为四年后封亭关之战爆发,青川局势生变,大祁易主,顾星朗一朝登基,黎叔于新君即位一年后去了夕岭,从此这一代皇亲贵胄小屁孩儿群龙无首,也再没了出远门跋涉历练的机会。
黎叔是顾星磊和顾星朗的老师,包揽两位嫡皇子的骑射武艺,虽无官衔,却是无名有实的帝师——
封亭关之前,顾星磊是储君;封亭关之后,顾星朗是国君。
尽管纪齐至今仍想不明白,彼时黎叔正当盛年,至今也不过四十来岁,为何就此去了夕岭几近隐退?夕岭是行宫,要说镇守防布,实在费不了多大力气;而顾星朗登基后重整禁军,设下前无古人之规制,保行宫周全更是易如反掌——
黎叔过去,若非隐退,那便当真是大材小用;守着个自幼体弱多病的十三皇子,一身本事也是再无传承。
扯远了。
他拉回思绪。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沈疾便是在那一年出现的。黎叔带着皇子公子们自不周山回来,队伍里突然多了个与纪平年纪相仿的少年。
那少年看神态确该与纪平年纪相仿,甚至可能还略小些,盖因其满脸质朴纯厚与纪平之通达世故形成鲜明对照。但他个子高,骨架大,却是比十五岁的纪平还要健壮上一大圈。
他十四岁。是不周山原住民。纪平说。他们初入山第二日,遇上雪崩,好在情况不算太糟,而这个少年从天而降,画了地图引了路,此后还带他们进入当地原住民聚居的山坳落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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