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了。”顾淳风撇嘴,“下回你就让我掉下去,摔断一条腿或者直接瘫了算了,反正你养,后半辈子你受罪,我又无所谓。”
沈疾干咳。阮雪音傻眼。进展很快嘛,无怪顾星朗同意她跟来。
“但死人,属下也带回来一个。”沈疾沉声,“夫人要不要看看?”
以昨夜所述时间计,到此刻,人已经死了逾八个时辰。
会有些骇人。阮雪音心知身为医者不该怕死人,但她还没有真的见过死人。
尤其这种死后好几个时辰未作处理的人。
上官宴嫌晦气,更烦有气味,人被停放在东北角一间窄屋里。
阮雪音同顾淳风一人一条丝绢掩鼻进去,并立在门边。沈疾走近,掀开那人身上白布,人已经没了初断气几个时辰的僵硬,面色黑沉,嘴唇青紫,暴露在衣料外的皮肤上蔓延着些不寻常斑纹。
该是服毒所致。
“夫人能看出此毒来历么?”
用毒渊源也是重要线索,阮雪音自然明白。她目力好,隔着这般距离其实能看清楚,但要精确判断,身为医者,是该过去的。
盛夏炎热,屋内无窗,长时间密闭,气味相当重。她更紧捂了口鼻,强撑起一身气力,一脚脚如踩在棉花上,刚至跟前看了一眼便禁不住干呕起来。
“别看别看了!”顾淳风也捂紧口鼻箭步冲过去,一把将阮雪音往旁边拉,一壁拍她后背,“虚成这样,站在太阳底下都要倒的人,哪里受得起这副罪。嫂嫂我们走。”
阮雪音摆手顺气,勉强止住呕,“无妨。从前没见过,须练一练,适应了就好了。”
她千里而来替顾星朗办事,这种小场面都经不住,何谈来日。且真有风起云涌那日,她这一身医药修为想要大用,也必得不惧各种骇人状况。
遂一拍淳风手臂示意她放开,捂了口鼻又过去。淳风怕她再看要倒,只好捂了口鼻跟,凑近一看,也几乎呕出来。
阮雪音站着看了片刻,迫使自己不移目光,渐觉适应,蹲下身,忽反应没有器具,仰头欲问。沈疾递过来一把匕首,
“夫人且用这个。”
她接了,用匕首尖端挑开那人衣料各处瞧,胸口、手臂、腹部,又由沈疾将其翻了面,再看后背。
最后她拿开丝绢,气味扑上来。胸腔和胃腹开始猛烈抽动,她强自压了,蹙眉凝神半晌。
那毒该是无味,至少已经自血液中消散或者被尸身吸收殆尽了。
其实真要验尸,步骤要繁琐得多,也可怖得多。但一来她真的没准备好,二来各项条件皆不允许,三来,这方面老师教得少,只大致说过,她不一定完成得好。
而这种事完成不好,可能要做一辈子噩梦。
遂起身与淳风出去,待沈疾也出来关上门,三人同行慢回西厢房,阮雪音低声:
“就我所知,能叫人立时殒命且在死后于皮表生出此类斑纹的毒,四种。其中两种为白国独有,但范围很大,不是什么秘药,谁都可能用。”
换言之,不是关键线索。
“又不是傻子,岂会用你瞧得出来路的东西。”却见上官宴一摇三晃迈进来,手里一方大托盘,里面三碟一盅一碗白米粥,碟中琳琅摆着几样色鲜可人的小菜,“过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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