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番话说得快,也重,那把甜糯嗓音比往常尖亮许多,锵锵而出如珠落玉盘,一张俏脸也因为情绪起伏而微微泛红。
阮雪音有些懵。这套逻辑她没听懂,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了争宠嫌疑。她根本没侍寝啊。
她看着上官妧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心里一声叹。
老师说女子总难逃情之一字。所以无情者至强,因为没有软肋。
果然不错。
无论上官妧是否带了使命入祁宫,瞧她今日模样,该是对顾星朗动了真心。
她忽觉悲哀,为这棋盘上所有人。
既然要斗,何必有情?
到此刻她才彻底明白顾星朗昨夜的话:都很可悲。其他人可以明争,可以暗斗,唯独这些被捆绑联姻的人,注定要在爱与恨、喜与悲、真心与虚伪之间缠斗。
而这些都是完全对立的情感。
风雨未至,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但谁知道晴日还能维持多久呢?
前所未有地,她对上官妧生出些怜惜。
“如果你今日来是想问我会否争宠,那么我曾同惜润说过,不会。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从未想过离间你与君上的情分。另外,”她犹豫一瞬,觉得也无不可说,
“如果上官大人,甚至蔚君陛下想知道我的立场,我也可以告诉你:蓬溪山中立,我与老师一样。至于我为何来祁宫,这是我师门的事,不必要向你们交代。”
轮到上官妧怔愣。
她当然想知道阮雪音的立场,因是父亲嘱托。
她以为会是一场持久战,因为到目前为止,崟、蔚两国并未达成任何合纵之约,甚至连这种势头都没有。那么无论阮雪音会否帮助崟国,都与蔚国无关,也就没必要让她知道。
可她竟然就此表明了态度。
中立。那你来祁宫做什么?她不懂兵法,亦不擅谋略,但基本逻辑完备:中立者不是应该偏安一隅,静观其变吗?
“竞先生自五年前入苍梧,一直辅佐君上到如今。”自然指慕容峋,“蓬溪山的立场,叫人看不懂。”
“这是你父亲说的?”
上官妧犹豫片刻,“是。”
阮雪音答得平静:“她确实是去帮蔚君陛下的,而且还会继续帮下去。这一点,你们不用担心,更不必因为想不通而对她生疑。”
上官妧苦笑,“君上对竞先生言听计从,一个谋士,居然住在皇宫,谁敢疑她?”她深吸一口气,似是叹息:
“惢姬大人的两个学生,当真一个比一个厉害。此前君上防你,连折雪殿的门都不进,如今竟然夜夜接你去挽澜殿。”
又来了。
阮雪音无语。她无法跟她解释自己为何每晚都去,连她自己都闹不清楚。明明就那两三件事,他和她到底在聊些什么?甚至,从昨晚开始她不得不每晚都去,为读那三本书。
但有两件事,她很想要问她。一件出于需要,一件出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