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子登科。什么时候有子又有女就好了。让竞庭歌也参加科举,没准儿会是青川第一位女状元,封侯拜相之理想,亦相对容易许多。
十面埋伏。只有这个好。应时应景。
她待要开口,说下次可以提十面埋伏,被云玺抢了先:
“是奴婢疏忽了。”她抿嘴笑,“该提五子夺魁的。君上怕是日日盼夫人早诞下皇子呢。”
真是哪壶烫手提哪壶。
“如今有了朝堂上那些话,只怕更——”话闸一开便易失控,此言不妥,云玺忙噤声,“夫人恕罪。”
“第二圈逛完了吧。”阮雪音默半刻,没说什么,话题再转。
第二圈,自然指祁宫第二圈。
“是,到头了。”
“再走一圈。”
云玺眨眼,“再走哪圈?”
“第三圈。”
云玺再眨眼,“夫人,这越往外,一圈比一圈大。且这第三圈没什么可看的,不过是些无人住的殿宇,宫人们的下房,还有冷宫。”
“知道。去年初入宫那两个月,你不是带我走过?”
是走过,还隔三差五向君上汇报。云玺乍舌。
“冷宫我亦是进过的。走吧。”
阿姌那次,云玺全程候在大门外。
所有这些,她或知其然,但浑不知其所以然。
“此刻再往外,回去不知什么时候了。夫人,君上——”云玺无法,只得跟着走,一边走仍停不住劝。
顾星朗今夜赴披霜殿作家国之谈,怕是要晚。阮雪音心答。若谈得不好,心情一坏,怕是根本不会过来,自己躲回挽澜殿顺毛。
——实在很容易谈不好。无论怎样巧用话术。本身就是极烫手的题目。
更何况对方是纪晚苓。不留神吵起来,伤情又伤心。
罢了。她加快步子,同时止念。这趟浑水,她实不愿掺和,问都不想问。由他处理,好坏都不关她事。
心绪乱了又宁,不觉间已进入第三圈。
果真更僻静,光亮更少。去年几次转悠都在白日,如此夜晚,确为第一次。主仆二人并一盏四季平安灯,孤零零行在仍旧宽阔的石板路上,真有了些暗夜独行意思。
走过长长仿佛无尽头的排屋,灯火相间,明暗相替,便是云玺所说宫人们的下房。偶有少女嬉笑声传出来,零星而乍收敛,也烂漫也克制。
行过排屋,开始途径殿宇。依旧相距甚远,皆黑洞洞,云玺双手握灯柄,掌心也浸出薄汗。
“走了这么久还遇不上巡逻兵,夫人,咱们回吧。”
“只是我们没遇上,并不是没有。真有事,一喊就来,无妨。”阮雪音匀步静声,眼睛扫过又一座殿宇名。
“夫人这是想看什么啊。”
一路走,一路扫殿名,显然有目标。细致如云玺,早早发现了。
“我记得那时候你伴我闲逛,有看到过一座,叫做幽兰殿。”
云玺凝神想半刻,“是有这么个殿。荒废许久了,反正自奴婢在宫里当差,便一直是废弃的。”
祁宫第三圈的殿宇,基本都是废弃的。冷宫称冷宫,这些殿宇,其实也与冷宫无异。
“夫人找幽兰殿做什么?”
“说起来玄学,”阮雪音一笑,“莫名觉得,那殿宇同我有缘。”
云玺眨了眨眼,赶紧呸呸呸,“夫人胡说什么,您是要长居折雪殿的,说不得日后——”
说不得日后还要入主承泽殿。自然说不得,她噤声。
“不是这个意思。”阮雪音再笑。是觉得那幽兰殿有某种她熟悉的气息。
气息,或者说感觉。
确实很玄,以至于诡异。一个陌生地方,还是经年荒废的地方,再有气息也湮灭在时间里了。
是什么呢。
正自沉吟,路面灯影忽停,是云玺停了。
“夫人。”
阮雪音转头看她,循她目光又朝另一侧望过去。
幽兰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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