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先生,那我可再进一步?”
雨声哗哗落下天地,亭檐织出水帘,亭里沉默了一阵。
看他模样,陆良生也没点头摇头,直言不讳的开口给予答复。
“大丞相,有帝王之气。”
杨素顿时捏紧了拳头,激动的微微颤抖,望去表情淡然嘴角却忍不住挂出笑意的族兄时,陆良生起身走去亭口,望着铅青的雨幕,心里却是一动,想到那日长安郊外遇到的少年,他身上也隐隐蕴着帝王龙气。
‘难道,未来那位少年也会当皇帝?若是告诉这位大丞相,怕是会害了那少年的命,甚至连累其族人一同身死,若不告诉,将来说不定又是一场谋乱,也会有很多的人为此丧命。’
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天道使然,若是他将少年的事讲出,算不算泄露天机?遭到天谴?
毕竟天谴与渡劫又是不一样的了。
很有可能累及到自身气运,修道变得坎坷。
‘算了,这是他们皇室的事,我一外人想那么多干什么事。’
转过身来,陆良生朝那边杨坚、杨素拱手:“既然相约一事做完,那在下就先离开了。”
“陆道友,且慢!”
杨素连忙起身开口,眼睛不停朝旁边的族兄递去眼色。
后者点头领会,站起身来。
“陆先生,稍慢一步,坚有话说。”
走到亭外的陆良生停了停脚步,落下的雨线滑过他头顶,落去脚边,看着杨坚,摇摇头。
“我知丞相想说什么,不过,心意在下愧受。”
手一招,落在亭里的斗笠飞来,戴去头顶,转身又走出两步,后方的杨坚冒雨追了出来。
“陆先生!你饱读典籍,照拂万千生民之心,就这般抛弃?”
前方,雨中的身影微微颤了一下。
杨坚吸了一口气,抹去脸上的水渍,声音清朗,继续说下去。
“长安之时,坚与陆先生错失一次,以为憾事,如今得见,我岂能与那南陈昏君一样轻易放你走。”
语气顿了顿,又说:“先生要走,坚拦不住,可天下百姓就错失一位贤士,既然先生说我能成就帝业,那先生不妨考虑一二。”
说到这里,杨坚抬手一躬,在雨中作揖拜下。
“坚绝不会让先生失望!”
大雨之中,一众侍卫望着前方雨帘一动不动的身影,却是不知陆良生心里也是万分复杂,好半响吐一口气,斗笠微转,侧过脸来,看着身后雨中躬身拜下的丞相。
过去将他搀扶起来。
“在下自然信得丞相,但那条路,未必好走,我还有要事赶回南陈,实在不易再停留,就此告辞!”
拱手还去一揖,那边雨中慢走的麟兽像是知道主人要离开,撒开蹄子小跑过来,跟在身后朝前方另一条通往南面江河的道路过去。
“唉…..”
杨坚望去雨幕中渐行渐远的一人一兽,微微阖眼,叹出一口气。
“神仙中人,远凡尘啊。”
“兄长,这可未必。”
杨素走上前来,他听到陆良生与族兄的对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心里大抵猜出一些大概,一段时间以来,也多方打听过南陈的事情,眼下可能得到佐证了。
“为弟看得出,陆良生有些犹豫,但还要离开,可能与他授业恩师有关。”
“哦?”
杨坚偏头看来:“可是那南陈名士叔骅公?”
“嗯,听说被那昏君杀了。”
“哈哈哈——”
一旁,杨坚大笑出声,拂开湿漉的宽袖,转身走去战马,翻身而上,一勒缰绳,大笑道:“真大礼也,我岂能不回敬,回去传令,给南陈皇帝送一些粮草金银,我等回长安成就大事,然后……”
他眯起眼,望去这片铅青:“然后,兵发陈朝!”
一甩马鞭,兜转马头,暴喝:“驾!”纵马雨中狂奔起来,杨素、一众侍卫连忙促马跟在后面,不久,消失在雨帘之中。
……
天地间水汽弥漫,窄长而泥泞的乡间道路,麟兽一浅一深才过稀泥,蛤蟆道人趴在徒弟肩膀,躲在斗笠下,感受这片天地带来的湿冷。
此时,他已经清醒过来,凉亭中的对话,也都全听了进去。
“为什么不答应那个人?就为了你恩师的事?”
“不全是。”
陆良生目光扫过水汽中的远山,雨幕里的农田、山村,隐约还有农人戴着草帽,披着蓑衣冒雨挖开田埂,忙着将田里的水排出。
看了片刻,话语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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