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斟酌片刻后,微笑说道:“一路返京,草民或许可以保护大人一二。”
“理由不充分。”范闲摇头,“你我都知道,来的只是小箭,我还不会把他放在眼里。”
青衣人又想了想,终于叹气说道:“我为大人带来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来自东边的消息。”
范闲霍然抬首,盯着青衣人的双眼。
青衣人受之若素,此人实则已是天下年轻人当中最顶尖的人物,所以面对着范闲的威势,竟是能够平静如此。
范闲拍拍手掌。
中堂内所有监察院剑手与密探沉默地站起身来,走出了族学的大门,洪常青反身小心地关好木门,留下一片安静的地方给范闲与青衣人。
待室内回复安静之后,青衣人微笑揖手一礼说道:“东夷城向提司大人问安。”
范闲沉默了下来,缓缓几次深呼吸,让自己回复平静,瞳孔里闪过一丝寒光,冷然问道:“报上你的名字。”
“剑庐十三徒,铁相。”
“四顾剑只收了十二个徒弟。”范闲看着青衣人说道:“而且本官从来没有听说东夷城有个叫铁相的年轻人……本官没听说过的人,就不存在。”
以监察院遍布天下的情报网络,范闲的这句话说的极有信心。
青衣人低头沉默少许后微笑说道:“在下本名王羲,奉师命入庆国游历,易名铁相。”
“王羲?”范闲随口说道:“好名字。”
这位叫做王羲的青衣人微笑说道:“名字倒不见得如何好,但这个人还是有些用处的。”
此时范闲本来应该问,你东夷城与我监察院乃是不解之敌,你为何却找上门来投我,但很奇妙的是,范闲没有开口问,王羲也没有主动开口解释。
这两位年轻人,都有远超同龄人的智慧与算计,将彼此间的心思在倏忽之间看的通通透透。对于范闲来说,东夷城早就应该派人过来和自己接触了,只是没有想到,来的却是这样一位有些看不透的年轻人。
不错,东夷城一直与信阳方面关系良好,想来那位四顾剑也同叶流云一般,享受着君山会的供奉,只是范闲清楚,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四顾剑虽然当年是个白痴,但能单剑庇护东夷城及那些诸候小国二十年,倚仗的当然不仅仅是他手上那把剑。
持国者必当慎重,在庆国的强大压力下,东夷城想要生存下去,就必然要和庆国的最高权力阶层保持密切的联系,而四顾剑与长公主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只是随着范闲的出现,庆国的权力结构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尤其是在执掌监察院和内库之后,范闲已经拥有了威胁东夷城的实力,相较而言,长公主手上的筹码却是越来越少。
鸡蛋不可能只放在一个篮子里,筹码不能永远押在大的那边,家里面的姑娘不可能全嫁到一户人家去,这便是一个风险均摊的问题。
四顾剑如今还是在押长公主,东夷城与信阳的关系之亲密也是范闲所不能比拟,更何况范闲出道以来,就和东夷城结下了难解的仇怨,比如牛栏街上的两名女刺客,比如西湖边上云之澜大家的骤然遇袭。
可东夷城还是必须要和范闲接触。
如果长公主倒了,毫无疑问,范闲会成为东夷城第一个选择的对象,而在这种选择之前,东夷城就必须首先表达自己的善意。
政治果然是很奇妙的,明明范闲与东夷城现在还在敌对当中,可是双方都心知肚明,敌对之余,也要开始尝试姓地接触。今曰还是你死我活,来曰说不定会把酒言欢。
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什么样的仇怨都可以洗清,虽然范闲不会这样想,但四顾剑一定是这样想的。
不过范闲也清楚,东夷城和自己只可能是这种隐在暗下的眉来眼去,四顾剑那白痴如今的大部分筹码还是压在长公主那边,就如同林相爷在梧州分析的那样,如果那件事情真的发生了,东夷城可以保证数十年的平安,哪里还需要来找我。
之所以今天这个叫做王羲的白衣人会来接触自己,只是事先的开路而已。
“这是令师的意思,还是东夷城的意思?”范闲开口问道。
王羲略一思忖后微笑应道:“是家师的意思。”
一问一答间,双方便清楚了,这种接触如今依然上不得台面,这只是四顾剑老辣的一步隐棋,这步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我有什么好处。”范闲问的很直接,“你们剑庐一大批九品高手都想在江南刺杀我,我总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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