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吓唬我！”Q浑身颤抖着想要挣扎千叶的束缚。千叶顺势放开了手，男孩立刻躲到了三米以外的沙发后。
“陈述事实罢了。”千叶找了一把椅子坐下，“你也报复过了，那我们就谈谈正事吧。”
“我们希望你能妥善掌握好自己的异能，从今以后听从命令使用异能，绝不能再把它用在自己人身上。”千叶淡淡地补充，“这并不是在跟你商量，你的异能过于危险，若是出去后做不到或是骗了我们的话，很抱歉，恐怕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踏出禁闭室了。”
Q微微发抖，低着头一时没说话。
千叶侧过脸看向身后。
“太宰先生，能不能烦请你不要只在一旁看戏，先把异能解开？”
虽然千叶从精神幻术中出来了，但Q的异能没有解开，所以仍然是在用精神力抵抗着。
“阿拉，千叶太厉害了，我一时忍不住看入迷了。”太宰笑眯眯地接过千叶手中撕裂的鬼娃娃。在【人间失格】下布偶化成了雪白的零星碎片消散了。
“我也不想有这样的异能的...”Q颤抖着声音说，“为什么要这样恨我惧怕我，我也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
千叶闻言怔了怔，重新审视这个不大的孩子。
男孩大大的眼睛里蓄积着泪水，声音里带着哭腔，半黑半白的发梢耷拉着，像个被人厌弃的洋娃娃。
原来...还有会厌恶自己能力的异能者吗？
大概梦野久作自觉醒能力以来面对的也都是来自大人对异能的垂涎和恶意。
现在想想，这个疯狂的孩子也只是在黑夜里走了太久不知道该如何拥抱自己罢了。
千叶不由得放柔声音，认真地问他：“那你知道像你这个年龄的普通小孩如果没有自保能力会被卖到什么地方吗？”
“有性虐倾向的老头，萝莉控，喜欢拷问小孩的人，人口走私犯，贩卖器官的人。”千叶注意到Q随着她说的话身体在不断颤抖。
“虽然这样说很过分，但我不得不告诉你，如果你没有这份异能，你根本活不到从医院走出来的那一刻。”
千叶那晚接到的命令是清除所有樱田组插手过医院的痕迹，其中也包括毁掉所有活着的实验体。
她无意为自己的罪行辩护，也并不认为自己在看到梦野久作的个人经历资料后动了恻隐之心。
千叶拉过男孩的手，小心地清理掉他胳膊上的铁丝和刀片。
“我没你那么幸运，我出生在异能云集的城市里最肮脏的底层却是个普通人，我没有可以反抗或是报复回去的能力...很多时候只能妥协或是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有用有价值。”千叶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曾为了一口吃的把自己的身体交给过做实验的医院，所以我想，你遭受的苦我多少还是能懂得一些。”
“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快速学习一些东西，让自己变得有价值，否则就只会被清理掉。”
“所以，好好掌握拥有的异能吧，不要让它成为万人忌惮的存在，这是你立身之本，也是换取自由的凭仗，你是有机会选择自由走在街道上的不是吗？”
“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被千叶打一巴掌给一颗糖的做法逼得濒临崩溃的Q问她。
“因为我想给你一个可以自己主动掌握人生的机会。”
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无论贫民窟还是樱田组，都没有人给过她选择的权利，但千叶希望至少这孩子能有。
Q再也抑制不住地痛哭起来。
“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救我？为什么让我体会到了绝望后才迟迟来带我离开！”
“呜呜呜...你以为这样说了就能抵消我心中的恨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恨你，我会一直恨着你！”
千叶把他抱进怀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我给了你绝望，又为了自己那份可耻的负罪感给了你希望。
我对你的恶也好善也罢，都带着目的带着算计和考量。
你理应恨我。
*
“不义的事情悄然发生，罪恶在为它扫尾，偏见成了帮凶，三者紧密结合，囚困人心。而残酷无情的现实之外，有些地方却又隐含一丝温情。”
森鸥外倚在长桌后的椅背上，看远处天色。
这场黄昏开始的大雨终于告了一段落。
“果然如我所料，只要加重对Q的惩罚，千叶君就会主动提出自己去禁闭室说服Q，并放弃樱田组本可以额外获得的那部分利益。”事情按自己的预想发展着，森鸥外好心情地勾起唇角。
此时站在落地窗前的他仿佛置身天地的中点，连暮色都匍匐在了他的脚边。
“好不容易做到了这一步，犹疑和心软是大忌。之前已经提醒过你的。”森鸥外注视着棋盘上扭转局势了的白格象，曲出一根手指将棋子翻倒。
“我有预感，终有一日Q会成为毁灭樱田组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