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太子正妃不巧血崩去世,张家原有一嫡幼女预备送进太子宫中作继妃的,原也差不离了,张氏却听闻自父亲与贾代善密谈后开始重新带着妹妹相看亲事,便知道娘家也改变主意不在太子这棵树上吊死。故而今日才这般言论。此事贾赦倒不知,其实若非贾代善亲自向皇帝求了指婚,如今坐在太子宫中的却是张氏了。
张家老爷是太子太傅,是皇帝特特加给太子的分量,天然便是太子一派。如今张家之女口中却说出了皇位兴许不会是太子的话来,把贾赦刚因为张氏话语不敬长辈而愤怒的心思都给吓没了。先皇后是当今皇帝的原配,素来伉俪情深,甚至先皇后在时皇帝后宫中不过三两个低位的美人才人,太子是皇后所出的嫡长子,皇帝爱若珍宝,自小带在身边教养,自开蒙便封了太子。即便先皇后去了后,后宫添了不少人,皇子皇女不断出生,太子仍是独一份的。朝堂上下皆没想过未来的龙椅会是旁人坐,纵使其他皇子的母族有起了心思的也没多少人应承。皇帝军中仰仗的四王八公,旁人倒罢了,贾代善是顶聪明的人,若非皇帝示意,也不会直言与张家结亲,文武重臣联姻可不是什么好事,贾代善是谨慎的人,若非皇帝让他支持太子,他岂敢如此。
贾赦又不是如今年老糊涂被贾母偏心气得左性的人,如今贾代善尚在,虽不喜长子纨绔但是故旧往来人情世故也是手把手教了的。何况张氏稳重,绝不会拿这等大事胡乱开玩笑。贾赦细思一番,却是吓得冷汗都下来了,酒是彻底醒了。
张氏见他听进去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拿帕子与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闻言道,“大爷也莫怪我说话重,我原也是为了一家老小着想。如今老爷下令让咱们搬去荣禧堂,想来是为了方便教导你,老爷说什么你照做便是,你们是亲父子,老爷还会害你不成。如今我身子重,却是不便挪动了,瑚儿又小,不放在跟前我不放心。大爷先住过去,等我肚子里这天魔星出来了,便带着瑚儿搬过去。”
贾赦却是被她吓住了,脑子里一通浆糊。将话过了一通,忽而想起贾敏莫名嘱咐张氏的话来,拉着张氏的手道,“不,你带着瑚儿和我一道搬过去,先让丫头婆子把器物都安插好了你直接过去住了便是。这东院也不小,后头还有个小花园子,那边厢又是马厩,原倒是不怕什么,可妹妹既然特意嘱咐了,若是有人起坏心呢?又是池塘又是鹅卵石又是马的,倒不如荣禧堂好。瑚儿你若是不放心,先送到母亲那住几日便是,母亲再如何也不会害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