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七养心殿去的多,时常撞见各位大臣与玄凌商量要事,但是安七就是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吃着甜食看着书。
字都不认识几个,偏偏能看懂书的意思——玄凌知道这丫头能看懂的就看、看不懂的就研究一句话里面字与字之间都有几笔几画的差距之后,当真是哭笑不得。
哪里有人是这样看书的?
但是他堂堂一国之君,实在是忙的很,没时间去教一个答应习字。就算这个答应让他觉得很好玩很甜,他也不会这么去浪费自己的时间。
何况安七完全不想学。
没文化就是没文化,先天没文化和后天没文化都在里面,安七会将卡牌上面的要求贯彻到底。
那狗日的系统想多扣一分都不行!
系统:“……”真的很会给自己加戏了。
后来玄凌就发现,数笔画已经不能满足等得无聊的小丫头了,丫头开始画画了。
圆滚滚的一只……呃……头上有角,背后有刺,尾巴短粗短粗的,两只前爪小小的……这样的动物。
很可爱。
偶尔也会画玄凌,寥寥几笔,只有神韵,看不出眉目来。
但是玄凌就是能从那几笔也许深浅都不一样的墨迹里面,看到自己天天操心国家大事或者嘴角挂着难得的温暖笑意的模样。
拿着小丫头的手去把自己画的更丰满,这样的事仿佛很有些没脸没皮,玄凌没拉得下来。
但是小丫头很兴奋,两张墨迹未干的纸“吧唧”拍在一块儿,便是两片惨不忍睹。
玄凌刚要发火,安七就一口亲在玄凌嘴上,也是“吧唧”一声。
玄凌万花丛中过,却在那一刻脸红心跳——这不谙世事却又勾魂摄魄的小妖精!
华妃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那天本宫就知道,狐媚子妖妖乔乔的,必不是个省油的灯!”
安七曾经做过她,又与她打过交道,生不出什么惧怕来,沈眉庄提醒她的时候,她只是剥了颗糖果,道:“我有分寸,年尾合宫夜宴,嬛嬛去不得了。”
“一句姐姐都不叫了。”
“叫名字更亲密。”
沈眉庄:“……都是你的理。”
“小主,皇上来了。”
安七非常淡定的把糖罐交给宝娟:“去,藏起来,不慌。”
沈眉庄:“……?”那么大一罐的吗!
玄凌进来的时候,安七和沈眉庄正行着礼等着,玄凌便一手一个虚扶了起来:“倒是巧了。”
安七镇定的把糖含在舌头下面,道:“这不早不晚的,皇上怎么来了?”
玄凌一听就知道有点问题,道:“你张嘴,是不是在吃糖?”
安七:“不,嫔妾不是,嫔妾没有。”
“那你张嘴。”
安七:“……”再等等,还差一点点没化掉……
玄凌便问沈眉庄:“你瞧见她刚才吃糖了没?”
沈眉庄:“……”怎么回答呢……
玄凌冷了脸色:“你的丫头呢!朕说过不许给你吃太甜的,竟然不听!?”
安七便张嘴道:“皇上瞧,并没有吃糖!”
这时候要是沈眉庄不在,玄凌就直接亲安七一口来验证她是不是吃糖了。
但是沈眉庄在一边这么看着,这就很尴尬。
玄凌拿安七没办法,只能苦口婆心的说:“不是朕不让你吃,是你前几日牙疼,太医说了你不能再吃了,却如何还是这般不听话?”
安七故意只抓住一个重点:“那皇上是让嫔妾吃的了?”
玄凌:“……”见鬼哦!
玄凌轻咳一声,转而问沈眉庄几个有关宫务的事。
沈眉庄光顾着去算一宫的用度了,一时不察就说:“延禧宫的糖花费基本算是占了宫中所有糖花费的四成……”好像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安七:“……”沈眉庄你个哈麻批!
玄凌挑了挑眉,道:“那就把这个用度减下来,正巧过些日子合宫夜宴,这省下来的开销就填在那里头。”
安七比了个五的手势,说:“可以啊,五分利。”
这是哪家的妃嫔放高利贷放到皇帝身上去了?!
沈眉庄很震惊,直到回到她的存菊堂也还是没回过神来。
她仿佛记得,皇帝特别配合的说:“折合银钱可好?”
安七犹豫了一下,狠狠点头:“可以,但是银钱去处,皇上不能过问!”用钱买糖!买糖!
玄凌沉默了一瞬,摇头:“那你这个利息,怕是没那么好收回来了。”
安七西施捧心肝肠寸断:“……为什么非要惦记嫔妾的那点糖呢?!为什么要这样对嫔妾?嫔妾真的很受伤的!”
玄凌:“……”明明这么放肆,为什么他堂堂一个皇帝却觉得有负罪感?!
后来,夏冬春就哭哭啼啼的回来了。
安七嫌吵,哒哒哒的下床跑过去把门就是一甩,哭哭啼啼的夏冬春直接被这一出给吓得打起了嗝。
太过分了!
夏冬春打着嗝,把安七的房门拍得震天响。
安七没走几步,额头上都爆了青筋,回来又把门打开,正想骂人,一眼看见夏冬春右手像只鸡爪子似的一直抖。
她微微一想,就知道这是华妃在借着夏冬春给她这个如日中天的宠妃点颜色瞧呢。
有玄凌护着,华妃一时半会儿不敢下手,夏冬春惯会找安七麻烦,又正好和安七住一个宫,这是又一次杀鸡儆猴呢。
安七习惯性的低头一笑:“磨了这样久的墨,不回去歇着,倒来找我的麻烦,你这手是不要了不成?”
夏冬春瞪着眼睛:“你怎么知道?”
安七舔了舔嘴角,道:“袖子脏了,右手悬空太久了吧?也好,下次皇上找你,你就可以面不改色的给他磨墨了。”
夏冬春脸都气绿了:“你还敢嘲笑我?!”
安七对她险些就没了耐心。
这么蠢的吗。
什么话都要摊开了跟她说明白的吗。
“算了,还是我来吧。”安七说了这三个字,又把门给关上了。
夏冬春都气傻了,愣愣的没有个反应。
隔了三天,玄凌又亲自来了延禧宫,明明他是喜欢诗词歌赋红袖添香的,但是安七就在一边乖巧的吃糖画画,偶尔撒娇似的蹭一蹭他,他也觉得很舒服。
安七拿着墨块,没磨了几下就说:“好累,隔壁夏常在很会磨的,叫她来吧。”
玄凌看了她一眼,对“隔壁”这个词很有些兴趣,也没多想,点头应允。
夏冬春得到消息都懵了——合着她的用处就是在皇帝和其她女人亲亲热热的时候跟个下人似的在一边站着磨墨?
但是皇帝的命令,夏冬春不敢造次。
夏冬春憋屈的过去磨墨,安七沾了点在纸上一画,笑道:“难怪华妃要叫你去磨两个时辰呢,真是不错。”
玄凌耳朵一动,道:“华妃叫你去磨了两个时辰的墨?”
夏冬春这才明白过来,安七是故意让她告状呢。
便委委屈屈的说:“华妃娘娘就是看不惯嫔妾伺候皇上,故意寻了由头要嫔妾好看呢!”
玄凌:“……”
安七:“……”妈的这个蠢货。
告状的机会都给铺成这样了,怎么就还能搞砸?
华妃怎么说的你就怎么说,这么简单的眼药为什么就上不会?!
安七叹了口气,道:“我的错,我就不该叫你过来,我就不该多此一举帮你。”
玄凌:“……”剑走偏锋,怪都没法子怪了。
夏冬春一瞬间就石化了,她能感觉得到自己已经彻底凉了。
玄凌的眼神就有些发凉,下意识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道:“华妃是娇纵了些,可也是为了好好管理宫务,你们不要太心存怨气了。”
夏冬春到底是害怕皇帝的,一听皇帝这么说,向来迟钝的脑子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开了窍,听出来她告状是没用的,皇帝还是要护着华妃的。
眼下反而是在生气她们不懂分寸乱告状。
夏冬春头皮一炸,噗通就跪了下去。
玄凌:“……”
安七:“……”
安七“嘎嘣”一声咬碎嘴里的糖,吞下去,带着很明显的假笑道:“皇上别紧张,嫔妾没有要告状的意思。华妃娘娘这些事儿是为了管理宫务还是为了其他的什么,皇上比嫔妾清楚。今天被叫去磨墨水的倘若是嫔妾,嫔妾接下来再看见皇上也一定会说出来——不是为了就这么点小事就非要让皇上为嫔妾出头,而是因为面对华妃娘娘或是其他的什么人,嫔妾可以吃亏,但是受的委屈,皇上必须要知道。”
玄凌眼神就转得幽深。
安七收起假笑,平静的说:“简而言之就是,皇上可以不为嫔妾出头,但皇上必须要知道嫔妾受了委屈。”
玄凌莫名的心虚。
他的小甜心对他的要求也太低了吧?
他是不是真的特别渣?
这种莫名其妙的“自我察觉渣”让他完全忘记了安七并没有受到任何委屈,受到委屈的是夏冬春。
玄凌就不自在了起来,看也没看还跪着的夏冬春,起身抖了抖袍子就走了。
安七挑了挑眉,没有挽留,等人走没影子了,才对夏冬春说:“滚吧。”
夏冬春这才反应过来这里现在已经就剩了她们两个人了,她连忙站起来,气道:“都是你,无事叫我过来,现在惹了皇上不高兴……”
安七嗤笑一声:“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是个小甜心吧?”
夏冬春懵了:“……什么?”
安七端起桌上的普洱压了压嘴里泛滥的甜味,冷淡的说:“华妃只叫你磨两个时辰的墨,那不过是小打小闹。”
意思是要她亲自来的话,就不会是小打小闹了吗?
夏冬春心底一寒,整个人抖如筛糠。
从未敏感过的直觉告诉她,这丫头没瞎说。
安七拈起一块糖来,放在夏冬春手里,又变得甜丝丝的说:“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耐心有限。”
夏冬春下意识撰紧手心里的糖,再不敢多说出来一句什么话来。
【系统提示,有违人设。】
安七满不在乎的冷笑一声:“我的小东西,你可别告诉我夏冬春是个什么人物了,我从白日装到晚上,怎么连一个废物也恐吓不得了?”
系统本身是个机械,说出的话最是冷冰冰没温度,这会儿却也被安七的声音给吓着了,沉默半晌才说:【抱歉,系统检测功能故障。】
安七扯了扯嘴角:“早这么乖,何必使我冷言冷语呢?”
系统:【对不起,我的存在就是个错误,告辞。】
安七把糖罐封好,竟也不想再装□□吃的样子了。
做什么呢?
一次一次又一次。
看不见尽头,也渐渐的忘记了开始。
【皇帝在外面看着你。】
安七颤抖着哭了出来,哭声像幼猫叫。
宝娟期期艾艾的问:“小主,您怎么了?”
安七嗓音细细的:“宝娟,我难过。”
“小主,您为什么难过?”
安七把脸埋在被子里,连呼吸都停顿了一会儿,才闷闷的说:“没什么,且让我自己缓一会就行。”
宝娟不敢下去,但是突然看见旁边出现的明黄衣裳,看见手势,便赶忙应声下去了。
玄凌放轻脚步,轻轻拍了拍小丫头,道:“怎么能难过成这样?”
安七忍了忍,没忍住,从被子里退出来,像只没有骨头的猫一样缠到玄凌身上去,委屈巴巴的说:“皇上欺负嫔妾。”
玄凌哭笑不得:“朕怎么欺负你了?”
安七用自己的袖子擦了擦眼泪:“那皇上突然就走了,还想嫔妾跑出去追不成?嫔妾不要面子的吗?”
玄凌心里软成一滩水,放轻了声音,带着哄人的味道:“朕这不是回来了吗?不难过了,朕给你吃蜜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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