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从地下钻出来。
拦住去路。
“我佛慈悲,敢问是开国县公吗?”
苏在为沉默一瞬,问:“你们要做什么?”
“既不否认,想必就是了。”
为首僧人,身材高大,手提一柄月牙禅杖,一笑,露出满口白牙,笑容透着少年人的天真纯善。
“我们是在秦岭修行的苦行僧,持阿罗汉戒,今受法旨,特在此等候开国县公。”
嗯?
苏大为眼眸微微撩起:“要带我回洛阳?”
“否。”
那僧人提起禅杖,轻轻一振。
扑棱棱~
月牙铲上的金环,发出清越响声。
“我佛有令,诛杀佛敌。”
“县公,请赐教。”
呜~
月牙禅杖一个旋转,漫天飞雪。
地上的积雪仿佛随之起舞,化作一柄巨大刀轮,向着苏大为当头落下。
四面八方,不知何时钻出许多僧众。
这些僧人衣衫破烂,但身上神气完足,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
苦行僧?
听闻天竺烂陀寺有一支僧团,便是苦修苦行,以磨炼身体意志,来获得开悟,以达彼岸。
眼前这支僧众,不知是何关系。
这些念头,在苏大为脑中一闪而过。
他屈指一弹。
锵!
一道电光自指尖划出。
将僧人禅杖劈粉。
那僧人怒吼一声,张开双臂,向着苏大为猛扑上来。
双臂一合,似怒拔杨柳一般。
双臂有千百斤力气。
死死扣住敌人,仰天怒吼:“我抓住他了,诸师兄,快杀了他,杀了他!”
“杀佛敌!!”
“杀杀杀!!”
虽然喊杀,但四周僧众,仍有片刻犹豫。
若是神通打下,只怕敌我不分,将僧人连同苏大为一齐轰成肉泥。
“别再犹豫了,我愿舍身饲虎,各师兄快用神通!”
抱住苏大为的僧人怒吼。
然而下一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怀里抱住的,哪里是什么开国县公苏大为,分明是一个怪物。
黑腾腾的煞气,戾气,自苏大为身上涌出。
仿佛黑色火焰,焚烧一切。
“啊!”
僧人惨叫一声,不由自主向后飞退。
那黑火烧过的地方,皮开肉绽。
但这火焰诡异得没有一丝温度。
相反,把一切温度都吸噬干净。
皮肉被它舔到,立刻失去知觉,从骨骼上簌簌剥落。
“怪……怪物!”
苏大为双眼血红。
五官在黑色戾气下,看不分明。
只有冷酷的声音传出。
“所有挡我者,杀。”
轰隆~
黑色电弧,以苏大为为中心,向四周横扫。
“不好!”
“众法师快用神通!”
有人大吼着。
禅杖顿地。
佛珠迎风飞舞。
持钵者大声敲钵。
还有金响起。
僧团中各种法器神通齐出。
一时梵音禅唱,龙象起舞。
天降莲花。
地涌金泉。
无数尊阿罗汉幻像,自僧团上空浮现。
呈金刚怒目之象。
“除魔卫道!”
“镇压佛敌~~”
耳听佛音怒喝。
轰隆~
一声巨响。
一轮黑电划过,横扫八方。
下一刻,所有阿罗汉一齐炸碎。
地上众僧侣面上流露惊愕、恐惧、震惊、难以置信、悔恨,种种怨念,不一而足。
下一刻,所有僧众身体一齐炸碎。
雪白的山峦,为之染赤。
苏大为眼中仿佛没看见这些僧侣尸骸,迈步继续向前。
“佛敌!佛敌!”
“你杀我僧众,必遭天下人唾弃!”
“你这是与天下人为敌!”
先前舞月牙禅杖的僧人,只剩上半身,在雪地里挣扎爬行。
一时竟未死。
在他断肢之后,拖现一条长长血路。
他不顾断体之痛,向着苏大为的背影发出恶毒的诅咒咒骂。
苏大为的身形微微一顿。
“与天下为敌,又何妨?”
“你……”
僧人脸上露出惊愕之色。
下一刻,劲风吹过。
唰!
天边亮起鱼肚白色。
有光芒自云层中透下,洒落在山峦缝隙中。
杂草丛生堆里,隐见断体残肢。
有野狼正在各草丛雪堆里,大块朵颐。
它们已经饿了很久了,难得遇到一顿从天而降的美食。
一时吃得满嘴是血,从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呼噜声。
啪哧啪哧~
急促的脚步突然传来。
这引起头狼的警惕。
它从地上抬起头。
被血渍染红的大嘴扬起,向着前方嗅了嗅。
狼瞳中亮起碧幽幽的光芒。
头狼叫了一声,露出雪白的獠牙。
有敌人。
从那个方向,有无数僧侣手提戒刀、禅杖,快步奔来。
“法师!”
“法师!!”
“都死了,他们都死了,一定是被苏大为杀的!”
“啊啊啊,该死的畜牲!!恶贼!!”
为首僧人,手中戒刀一卷,一道刀气挥出,头狼只发出呜地一声悲鸣,瞬时被斩为两段。
血乎乎的肚肠,热气腾腾涌了一地。
其余的狼见到头狼被杀,发出惨烈嘶吼。
向着杀人的僧人狂奔过来。
狼群等级森严,而且睚眦必报。
头狼被杀,其余狼皆以为头狼报仇为己任。
只是不等那些狼冲到近前,僧人已经舞起戒刀,如在雪中刮起一道龙卷。
刀法看似混乱,实则杀气腾腾。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狼群便被屠戳一空。
“师弟的疯魔刀,又精进了。”
“我只恨不能亲手斩杀苏大为!”
“会有机会的……”
僧人沉默片刻道:“先将众法师尸骨收敛吧,苏大为,他跑不了。”
……
咚咚咚~
数通鼓毕。
神都洛阳,结束了一天的喧嚣,进入黑夜。
右相府,李敬玄盘膝端坐,听得琴姬叮叮咚咚的弹奏着琴音。
不知为何,他今日竟有些心绪不宁。
“右相。”
严守镜轻轻拈香的手停顿。
比女人更柔媚的修长双眸,抬看向李敬玄:“右相你……”
他向着右相衣襟下摆指了指。
那里,支棱起来了。
李敬玄张开眼睛,先是一怔,继尔抚膝笑道:“听琴忘乎所已,一时失态。”
“是我唐突了。”
严守镜站起身告辞:“现在应是右相日理万姬,守镜告辞……”
“你啊你,总是这么知情识趣。”
李敬玄失笑道:“若是愿意,留下来也是可以的。”
“不了不了。”
严守镜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