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之地,乃是大唐的根本利益。
在会上,他还曾言令诸将,必须要按军令行事。
不可有任何疏忽。
阿史那道真方才才被总管夸了一声用兵纯熟,结果一转眼就率军入了险地。
总管不怒才怪。
“究竟出了什么事?”
安文生看了一眼苏大为,向脸色发白的传信斥候问。
“是……是赵胡儿。”
……
薄薄的寒雾,如云烟般凝结在雪山谷中。
山谷入口缓缓出来一队人。
正在下马休息的唐军骑兵,以及更远处打扫战场的吐谷浑仆从立时警觉起来。
待这队吐蕃人走得近了,阿史那道真和身边的兵卒才看出来,那是数十名吐蕃人,骑着马,当中一辆马车,马车后似乎堆着箱子。
那些吐蕃骑手,簇拥着马车向这边走过来。
“上马!”
阿史那道真一声喝叱。
翻身上马。
身边的骑士,更远处休息的唐骑,几乎同一时间,翻上马背。
天天在马背上生活,早已融为本能。
只有骑在马背上,才能带来安全感。
才能进可攻,退可走。
这伙吐蕃人人数虽不多,但须提防敌人有诈。
近了,更近了。
涌过来的吐谷浑轻骑中,萨托丁轻骑驰到唐骑附近。
他站在马背上,伸直了脖子多看了几眼,变色道:“弓仁,那是论钦陵的儿子弓仁!”
乌延达不知从哪里骑马出来,失声道:“方才与唐军作战,吐蕃军就是弓仁率领的,他居然有胆就带这么点人……”
“老乌延,注意你的用词,要说我军!”
萨托丁不阴不阳的刺了一句。
乌延达转头向他怒瞪一眼,却是忍住没有说话。
方才的追击中,萨托部的人虽少,但表现却比乌延部好上不少。
这让萨托丁说话也多了些底气。
他们俩说这些话,当然也是想向唐军在场的主将,阿史那道真邀功的意思。
你看,我们认出了吐蕃人的大将。
只要抓到此人,以弓仁做为论钦陵儿子,禄东赞孙子的身份,那还不是大功一件?
一想到这里,乌延达和萨托丁暗自对了下眼神,彼此看出对方眼里的野心,俱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出乎萨托丁的意料,阿史那道真并没有接他们的话,而是目光笔直的盯着马车上的人。
不是弓仁,而是在弓仁之后。
马车上立着一根粗大的木柱十字。
此时此刻,一个赤裸着上身,好似奴隶一样的人,被绑在木架上。
不,不是绑上的,而是被人将双掌,双脚,用长长的铁钉钉在木架上。
鲜血从伤口,顺着木架蜿蜒流淌。
那人的头颅低垂,头发蓬乱垂下,遮挡住了面庞。
一时让人看不清身份。
但阿史那道真无视迎面过来的数十名吐蕃人,甚至都无视了吐蕃大将弓仁。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在那名奴隶的身上。
久久,当马车晃动,微微露出对方的胸膛时。
阿史那道真的眼珠子红了,因悲愤而变形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迸出:“赵、胡、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