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今,无人敢在论钦陵面前提及这一段往事。
正因为论钦陵只有弓仁一个儿子。
极为看重,百般磨炼,一直带在身兵,从小兵做起,一步步升至大将。
可以说是冀予厚望。
也可以说是论钦陵这一支,唯一的传人。
甚至有人传,若禄东赞退下后,下一任大相必是论钦陵。
而论钦陵之后,则是弓仁。
但现在,全没了。
至于论钦陵自己,他的年纪虽才是中年,但……
数年前在攻吐谷浑经由巴颜喀拉山雪峰时,在那里发生一桩异事。
此事上层贵人皆缄口不谈,但仍有各种离奇的小道消息传出。
其中最让人惊愕的一条就是,当年在大雪山,攻取本教圣地,想要抓住本教圣女的途中,被人从山峰射了一箭。
当时大相禄东赞与论钦陵正在大旗下,那一箭后,大相受伤甚重,而论钦陵,被伤了大腿。
虽然两人之后缄默不谈,但自那以后,大相的身体便每况愈下。
而论钦陵,则再也没有接纳任何女人……
这种事,也只敢私下悄悄传一下,无人敢声张。
但看论钦陵这几年的状态,确实是远离了女色。
只怕弓仁之后,他也不会再纳女人。
那子嗣,自然便绝了。
绝后了。
甚至帐中还有将领忍不住想到另一条消息。
据说当年射箭之人,便是用的一张巨弓。
今日射杀弓仁的那名唐将,用的也是一张巨弓。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联系?
若真要如此。
噶尔一家,与此人的仇恨,只怕倾尽巴颜喀拉的雪,和乌海的水,都无法清洗干净。
“至于第三点。”
悉多于的目光扫过帐中诸人,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那便是不能让这些唐人休息。”
悉多于道:“我们毕竟人多,我们耗得起,轮番交战,让雪谷中唐人一直不得休息,最好是活活累死。多死一唐人,咱们也可以早点腾出手,去助论钦陵守住防线。”
“大将说得对,我等服了。”
“我等愿意听从悉多于大将调遣。”
众人七嘴八舌的高声道。
“既然没人有意见,那么就议一议,如何用兵,哪一部先行,如何轮流交战。”
悉多于环顾左右道:“不瞒诸位,在雪谷另一头,我部人马,今夜也会持续轮战,骚扰唐军。”
听得悉多于的话,所有人精神一振,喜道:“这样更好,还是悉多于大将深谋远虑。”
……
雪山谷口。
阿史那道真看了一眼封住谷口的那道墙。
眼神冰冷晦暗。
他的眼睛没有焦距,越过那片用石头和尸骨堆积起来,冻得冰冷如铁的半人高的矮墙,不知看向何方。
在他身边的突厥族亲卫,有些担心的向他道:“将军,总管让您今夜好好休息。”
“我睡得着吗?”
阿史那道真的嗓音沙哑。
亲卫吞咽了一下口水,不敢答话。
他从阿史那道真的声音里,听到一种极度压抑的愤怒。
那愤怒的对象,肯定不是亲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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