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种过去被众星捧月,如今被人无视的巨大落差,令杨炯五内如焚,心中涌起阵阵怨忿。
想报复,想出口恶气。
但一想到方才苏大为所作的《蜀道难》,心中竟隐隐生出一丝恐惧。
“不……刚才的诗一定不是他作的,岂有人有如此捷才,哪怕是子安也做不到吧?”
杨炯转向一旁的王勃,向他道:“子安,你说苏大为是不是抄别人的诗?”
骆宾王在一旁恼道:“令明,够了,你今天怎地如此糊涂,得罪了苏县令,于你有何好处?”
“我就是看不惯……他一个寒门都不算,毫无出身根脚的人,凭什么!”
王勃在一旁皱眉道:“令明,方才那首《蜀道难》,你可曾在别处听到过?”
“这……”
“这诗,我的确一下子作不出。”
王勃正色道:“就算给我时间,我也作不出如此气势雄奇的诗篇。”
说着,他长叹一声:“苏郎君这人,越认识他久了,你会越觉得他深藏不露,深不可测……”
他伸手拍拍杨炯的肩膀:“我劝你还是放平了心,好好向他致歉,与他交好,只会有你的好处。”
骆宾王也在一旁连连点头:“子安说得不错,苏郎君才华横溢,为不良帅,能断案;为将,能横扫西突厥、高句丽和吐蕃;作诗,他也能惊艳四座,如此出将入相之才,怎能不好好与之结交!”
“你们……”
杨炯脸上阵青阵白,突然一拍大腿道:“哎呀,几位兄长以为我方才是与苏大为为难吗?”
“呃?”
“我与苏大为非亲非故,如去刻意结交,与那些阿腴幸进之徒有何区别?”
杨炯挺起胸膛侃侃而谈道:“如今我与他虽有小摩擦,但也令他印象深刻,待稍后再登门致歉,一来二去,不就与他熟悉了嘛。”
“你这……你这小心思……”
王勃在一旁听得两眼大瞪,仿佛不认识杨炯一样。
骆宾王揉着额头,看着神气活现的杨炯,一时也不知他是随口编的,还是一开始真如此打算。
便在这时,卢照邻突然大喊一声:“成了!”
原来他凭着记忆,终于将方才的《蜀道难》默记下来。
卢照邻举起手中写满诗篇的纸页,朝墨迹吹了吹。
他一脸欢喜的扬起手中的诗篇,向王勃和骆宾王道:“几位快帮我看看,我有没有记漏。”
“给我看看,我看看!”
王勃和骆宾王冲上来便抢。
……
“大兄,何事找我?”
苏大为与狄仁杰走出聚会的屋宅,一边走,一边好奇的问。
“其实不是我要找你,是都督。”
“王都督?”
苏大为脑海里,回忆起剑阁道都督王西岳的模样。
做为剑阁道都督,遥控整个剑南道,王西岳责权重大。
此人不显山不露山,但是却极有手腕,将蜀地治理不错。
只可惜,近几年蜀地多灾,令王西岳疲于奔命。
特别是去岁“疫毒”之事,险些酿成大祸。
幸亏当时刚刚征吐蕃回来的苏大为,受朝廷紧急调令,任黄安县县令,用心查案,终于戳破了诡异的阴谋。
这才消弥了疫毒的危害,令蜀地重新安宁。
半年来,苏大为都在招揽流民,重建黄安县,与剑阁都督打交道不甚多。
平日里也只是与狄仁杰等都督府的僚臣,有些公务往来。
“王都督找我何事?”
“应该是公务上的事,具体的见了他自然知晓。”
狄仁杰似乎无心此事,随口应了一句,转头看了看,向苏大为道:“阿弥,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最近有传闻,说朝廷有意迁都。”
“迁都?”
苏大为只觉好笑:“大明宫才建成几年,怎么会迁……”
等等。
没准不是谣传?
苏大为的心中一动。
狄仁杰看他眼神:“我就说你肯定知道。”
“我知道个寂寞啊,我不知道。”
“自从泰山封禅之后,天皇与天后,二圣临朝,陛下龙体欠安,朝中之事,大半由武后而决。”
狄仁杰压低声音,仿佛自言自语道:“迁都……洛阳,会不会是武后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