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谢家有问题,不是,王六夫妇更有问题。”梁捕头指了指贞白:“凡是讲证据,你别给我来装神弄鬼那一套,老子不信邪,托梦什么的,都是日有所思,哪儿跟哪儿啊你就想联系在一起。”
贞白满不在乎的转过脸,视线落在案前那件寿衣上。
“我不相信!”老夫人压制着激动,低低地喊出一句。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她,梁捕头道:“没有亲眼所见,谁都不相信,就算一具尸骨和老爷子的寿衣摆在我们面前,没有打开他的坟冢确认里面是一具空棺,衙门也不会妄下定论,您说对吧,老夫人?”梁捕头走上前,将那条红绳递上:“还有这个,您给瞧瞧,是否是老爷子的贴身物?”
老夫人颤巍巍伸出手来接,仔仔细细地瞧完后,又努力地回忆了一下,着实对此物没有任何印象:“不是。”
梁捕头见她的神态不疑有假,又道:“可否是家中子女所赠?”
谢家在场几人纷纷摇首,都表示自己不曾送过老爷子这种东西,一般都会投其所好,送老爷子古玩或字画。
梁捕头将红绳拿回来,背着手道:“那就开棺确认吧,老夫人意下如何?”
老太太坐在木椅里,握紧拐杖的枯手微微颤抖着,历经一番煎熬。
梁捕头续道:“若我们挖出的这具尸骨真是老爷子的,也好将他葬回祖宅,入土为安,这么抛尸荒野实在……”
“开!”老夫人中气十足地一个字,截断了梁捕头的言辞。
“母亲……”儿女不敢置信的看向老太太,正欲劝解,被老太太抬手制止了,她撑着拐杖,在女儿的搀扶下站起身,神色肃穆:“若是乌龙一场,扰了老爷子安寝,那么梁捕头,定会给我谢家一个交代?”
梁捕头迎上老太太那道强硬的目光,应诺:“自然。梁某愿从此脱下这身官服,上谢家、谢老爷子坟前磕头赔罪。”
闻言,众衙役惊呼:“头儿……”
这回赌大了。
“好!”老太太高声道:“在座的各位都是见证人,到时可容不得你抵赖。”
梁捕头勾了勾嘴角:“梁某向来说话算话,老夫人该担心的,应该是老爷子不在墓里吧?”否则,这老顽固绝不会答应他们开棺。
一行人上山的路上,衙役忍不住问:“头儿,你真有把握吗?”
梁捕头摆摆手:“一半一半吧。”
“啊?”衙役急了:“那你赌这么大,真不想混啦。”
“你去赌钱的时候有把握吗,没把握你就不赌了?不照样输得精光了回来,跟我这儿蹭吃蹭喝的。”
“这能一样吗?!我只是输个几顿饭,你这直接把饭碗都砸了。”
“听你这意思我只能当个铺快了是吧?瞧不起谁呢?”
“不是,头儿……”
“行了别磨叽,指不定谁输呢,孙大夫跟上没,万一那老太婆一会儿厥过去,别挖个坟还闹出人命来。”
衙役往回看了眼,找见那个背着药箱的人才道:“后边儿跟着呢。”衙役又盯着前头的轿子发表意见:“你说这么大岁数了折腾啥呀,山路又不好走,坐轿子里头颠一颠的,别给颠挫骨了。”
“你媳妇儿或是爹妈的坟给人刨了,你就是断骨了你也会爬上山来。”
衙役想了想:“也是。” 他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队伍里还有陈沈两家的人来凑热闹,吭哧吭哧的往山路上爬,衙役最后扫了眼几步开外的贞白,低声问:“她来干啥啊?咱开个棺材而已,跟个女冠跟闹鬼似的。”
梁捕头顺着他的话就答:“没准儿。”
“啊?头儿,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所以你管她跟没跟着呢,瞎白话啥,攒点儿力气待会儿刨土吧。”梁捕头瞥了眼一语不发的贞白,评价了句:“这人还行吧。”
衙役没听懂:“怎么地?”
“她没有收了王氏的钱,见人下狱就跑路啊,应该是个有点儿良心的神棍,这不还想帮着把案子尽快结了,办王六下葬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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