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被赶到厨房，一个人惨兮兮地洗好多碗时，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一个多小时以前，我妈不远万里地来看望她生的不孝女，以及这个不孝女几乎瞒着所有人生的小外孙。当看到我妈时，我抱着沈初崖的臂弯都有些抖，导致我儿子以为他娘又使出了哄他睡觉的招数，哭了十分钟就打着嗝睡着了。
我妈则是很有经验地换鞋，脱貂皮大衣，再把大衣小心翼翼地挂在玄关那里的衣架上，走到我跟前一言不发地很自然地接过沈初崖。
那时候沈初崖还嚎着，声音说大也不大，至少没把沐清尘吵醒。
刘姐把江曼荷小朋友抱进客卧，再遮掩住房门，她看了眼抱着沈初崖唱歌哄他睡觉的我妈，再看看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我和她对视了很久，她挑了挑眉，暗示我向我妈说明白我隐瞒她生子的苦衷。可是这苦衷又说不明白，我自己心里面都乱糟糟的。因为我确实成了未婚先孕的女人，这种女人在我们小县城是没有说出苦衷的资格的。
对于我老家的人来说呢，未婚先孕都是女孩子不检点所致，不然怎么会怀孕呢。我记得我高中时，参加过一个亲戚的婚礼，坐在我那一桌的七大姑八大姨闲谈的笑资便是新娘未婚先孕。那时候的我也跟着吃了一把瓜，那个素未谋面的新娘子也就在我心目中成了堕落的代名词。
谁知若干年后，快三十岁的我也赶了回时髦，在“堕落”的路上走了一遭。当然，在自己亲身走了一遭后，才知道这并不是堕落，只是······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借口，算不算双标，我甚至想当年那个新娘子说不定也有着难言的苦衷。
我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这一切时，我妈开口了。
“小圆，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我的脸色一下子由紧张变成恐惧，我努力镇静了下来，答非所问道：“妈，这个问题改天我跟你详说。你先说说，你怎么突然来B城了？”
我妈虽然面色平静，但是了解她的人都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真实情绪。
很明显，她的眼睛里是被她强行压抑着的怒火。她碍于刘园在旁，不好声嘶力竭地质询我，于是她低下头哄沈初崖，不再和我对视，甚至在接下来的谈话里，她也避开我。
所以我就知道了，我妈这次的怒火实属十年难见，百年难遇的那一型的。不过还好有刘姐陪我妈唠嗑，我妈虽然出于礼貌，会问些刘园姐的近况，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围绕着她的小外孙进行的。
比如，“这孩子今天早上吃了吗”、“什么时候醒的”、“换尿布了没”，都是一些很琐碎的事情。但是我妈就不问沈初崖啥时候生的、在哪生的，我妈甚至气到连她外孙的名字都不愿意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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