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妆妆将邸报压在朝报下,回过神来,忙蹲下身去,仔细端量依旧昏迷的宋延年。
纵观多年看戏经验,能自由出入宫城的盗匪应当是膘肥体健,孔武有力之人,断不该是宋延年这副眉目清隽的模样。
她托着腮,看了半晌,又用巾帕擦了擦嘴角。
细皮嫩肉委实好看。
南楚朝廷印发邸报,用以公示消息以及其他公办用途。民间商户可以自行印发朝报,内容五花八门,不拘一格,辰时便可在沿街摊贩处购买。
顾妆妆捡起桌上的朝报,打开,许久未见的一个连载故事,又开始重新影射了。
她舔了舔唇,上一回看到这个故事,还是婚前,虽然没有写名道姓,但是通过蛛丝马迹可以看出,里面的主角是她顾妆妆。
比如小门小户,攀上大腿,死死不放,嫌贫爱富,矫揉造作,害死他人未婚妻...
她看了会,便揉了揉额,放在旁边。
“叹气作甚?”
顾妆妆冷不防被他吓了一跳,扭过头,见宋延年无力的睁着眼皮,淡淡的看着自己。
她扑过去,惊喜的低喊,“夫君,你总算醒了。”
说着,眼眶中凝了雾气,红红的,像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宋延年扯了扯嘴角,蹙起眉尖嗯哼一声,“谁欺负你了。”
说话都疼,他抬起手,腰间的伤被挣裂一些,疼的他倒吸了口气。顾妆妆红着眼眶靠前,双手捧住他的右手,道。
“没人欺负我,我害怕。”
她把眼泪蹭到宋延年的手背上,又顺势擦了擦鼻尖。
宋延年笑笑,浑身好似在热沙里滚过,每一处皮肤都肿疼烦躁。他抽出手,拇指擦过顾妆妆的眼角,“糖人好吃吗?”
“啊。”顾妆妆张开嘴,回过神,摇头,“都化了,还被你的血泡了。”
宋延年眼神暗了下去,复又慢慢抬起,恢复光亮,“别怕,我死不了。”
顾妆妆点点头,想问他为何受伤,昨夜去了何处,可她望着那张惨白的脸,终究没敢问出来。
宋家富可敌国,自然什么都不缺,也无需冒险去宫城偷盗。邸报上的海捕文书,兴许只是巧合。
顾妆妆望着他,抽了抽鼻子,“怕,我怕死了。”
昨夜看着他状如死灰,顾妆妆想了几百种脱身法子,无一不有破绽。
她掀开被角,又将目光投到他面上,指了指伤处,“都捅透了后腰,我以为你活不过来了。”
宋延年垂下长睫,掩去思绪,“放心,不会让你做小寡妇的。”
他鲜少说这样的玩笑话,听起来有些怪怪的。
顾妆妆暗道,我也不是怕做小寡妇,只是怕被人沉了塘,可惜那几十箱匣的嫁妆。
她将被角揶好,听到宋延年轻轻地咳了一声,便赶忙起身寻了温茶。宋延年平躺在地上,又不便起身,顾妆妆从怀中掏出巾帕,沾了水,扭头想起什么。
“夫君,这是新绣的帕子,从未用过。”
言外之意,不脏。
昨夜林林总总用了十几条巾帕,顾妆妆想,待过几日,需得重新绣一些备用。
她将帕子贴着宋延年的唇,小心翼翼的挤进水去,又重复几次,见宋延年依旧嘴角干裂,不由皱眉。
“夫君,你还渴吗?”
“嗯。”嗓子哑的更为严重,宋延年攥紧手,只觉腮颊有些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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