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宠溺地微笑着应声,当下的他心中并没有考虑自己应该送什么定情信物给少女,少年慕艾的他满脑子都是“我家晴儿真好看,就算生气了也这么好看”。
当时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件他尚未来得及考虑的定情信物,最后竟然变成了一场漫天舞起的黄沙。
遮天蔽日的黄沙中,眦目欲裂的少年举起一条手臂,如同行刑时刽子手手中的斩首刀一般冰冷地挥下,漫天黄沙倾泻,覆没了下方无数张惊恐挣扎的脸。
这就是他给她的定情信物,也是他唯一能给她的定情信物。
他不知道这件情定信物他的晴儿满不满意,反正他自己很不满意,非常地不满意,不满意得他跪在这件定情信物上痛哭哀嚎到泪水枯涸,嗓子喑哑。
“呜……呜……”
沉浸在回忆中的沙狐皇感觉自己的裤脚似乎在被什么东西扯东,他回过神来,低下头,看到了正在咬着自己的裤脚奋力扯动的梵云飞。
“吾儿,你怎么了吾儿?”
将权杖立在地上,沙狐皇双手抱起自己的儿子,发现儿子似乎想要往自己的脸上扑。
“怎么了吾儿?”
他把梵云飞抱到自己脸前。
“呜呜呜……”
沙狐形态的梵云飞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沙狐皇的眼角。
沙狐形态的梵云飞无法口吐人言,甚至无法和其他沙狐交流,但是沙狐皇仿佛听懂了梵云飞的呜咽声。
“父皇,不哭……”
沙狐皇的眼角并没有泪水,三千七百年前,他就已经为她把泪水流干了,从那以后,他虽然还能流泪,但是却已经无法再为她流泪了。
“……”
沙狐皇蓦地松开手,梵云飞摔落在地面上,旋即爬起,继续低头咬着沙狐皇的裤脚。
“凌峰,等未来咱们两个有了孩子,你可绝对不能拿他去联姻啊,说好了的,咱们的孩子,必须是自由的!”
脑海中,那张在记忆里已经模糊清丽面孔逐渐变得清晰,三千七百年前的耳语仿佛重新回荡在耳畔。
“大仙,这是千年御水珠,”突然,他一挥手,权杖顶端硕大的宝石如同水波一般变化,半颗水蓝色的珠子浮现而出,“吾儿的再世续缘,就全仰赖大仙您了!”
双手托举着千年御水珠,梵云飞的父亲对着白月初深深下拜。
“好!一切就包在我身上了!”
微微一愣,虽然想不明白沙狐皇为什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但是白月初还是立刻大手一挥,接过了半颗千年御水珠。
“土狗!小蠢货,咱们走!”
一手拎起梵云飞,一手提起苏苏,白月初转身跳下了屋顶夹层。
“晴儿,云飞他不是我和你的孩子,但是他真的像极了从前的我,他的妻子也真的像极了那时的你。”
看着白月初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梵凌峰在心中默念。
“我已经彻底失去了你,我不会再让云飞失去他的恋人了,什么天下安危,什么皇族大任,我已经守护了整个西西域三千三百九十二年,至少这次,就让我这个老父亲,自私一次吧。”
指肚轻轻摩挲着腰间陈旧的石葫芦,梵凌峰微微抬起头,仿佛又看到了三千七百年前,那个拧他的耳朵,但是拧完又会心疼地给他吹气的刁蛮少女。
“或许,这才是我能够送给你的,最好的情定新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