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西郡大军,便可与东郡大军交接。到时,你只需遣人开东西二门便可。”
这句话一直盘在脑中,恍若挥之不去的梦魇。
明日,呵,时间过得真快。眨眼,所有那些阴暗的事物,就要浮之于水面了吗?
没错,自一开始,段子禛进宫的目的,便是以掌东西羽林军的职权,为造反开方便之门。段家自祖上,便掌着十万大军。而今同玉家越走越近,圣上本就有的戒心,更是已升至了准备除去段家的程度。若非段家势力盘根错节,怕是如今,他们都已没了好果子吃。无论是为了搏那权势,还是保全己身,纷争,是势必的。
段子禛以为,他将此事看的十分通透。毕竟,自古帝王与臣子间的尔虞我诈,朝代更迭,是顺应历史的一个必然方向。可亦不会料到,无泪会将他的心绪搅得如此之乱。
“喂,风太大,吹糊了你的脑子不成?”无泪紧紧衣裳,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真是奇怪,段子禛今日,怎生如此不寻常。
“没什么,倒是你,非要跑来此处做什么?”他收了心绪,一双黑眸看向他。
其实,不必太过担心。毕竟,她不会知道他做的这一切。只要,她远离皇城,便什么事也不会有。
似是扯着了无泪感兴趣的话题,歪着脑袋,道:“边垂崖上,长着株极奇特的花。只有一片花瓣,却胜似最晶莹剔透的雪。且此花世间只有雌雄两株,据说有情人同时服下,便可长长久久,携手到老。”
他的嘴角浮起一抹笑,半晌才道:“那另一株,又在何处?”
“嗯,这个嘛,我还不知道。不过,日后有的是机会,父皇一定可以寻到的。”
然,段子禛的笑僵在嘴角,冰霜一般,冷若蛇的信子,恍似有什么在告诉他。
无论藏得有多好,时间的磨砺有多久。一旦浮出水面,美好而虚幻的假象,便会如深潭中的斑驳花影,在月色隐入雾云时,破碎,无踪。
本楼主拨着香灰,撇嘴不语。啧啧,这敢情,还上升到了家国仇恨的地步。可不正是戏折子里,那打死鸳鸯的棒槌,着实让人头疼。
旁的无泪亦默不作声,可嵌进掌心的指尖,绝是让她心惊肉跳。
次日,战火烧去了皇城的半边天。连若绯红的残阳,如血般,凝重到化不开。
无泪被囚在宫中,死死望着那一支支火矢,嵌着血色的流星般,划过寂寥,红晃晃的天空。大似了上元时,灯明,夜如昼的烟花。才刚刚过去的繁华和乐,眨眼间,便成了这副凄壮,悲凉的模样。
密密麻麻的火雨箭矢围了整个皇宫,伴着尖锐刺耳的破空声,与那响彻天际的惨嚎。充斥在鼻间的血腥味,与那铺天盖地,熊熊燃烧的火光,一齐交融成她眼中那映着点点绚烂波光的泪。
无泪不解,为何这世道变幻如此之莫测。明明昨日,还是一切该有的模样。
宫里娘娘们,侍从们,死时的模样,她记得清清楚楚。绽开大片大片的血花,汩汩从那黑洞洞的口中溢出,漫曲交织。没了素日里她最喜欢的荷潭,也染成了腥红的血色。无论是头上,脖颈处,胸口处腹处,都似恐惧的源头,一点点蚕食余下的希望。了无生气的眼中,惊惧映着绯红高阔的天,于让她明白,这一切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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