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客满堂,寒家唯一的小姐我,却缩于闺房之内。
那是我第一次独享寂寞,与窗外雪花说话。
“雪花啊雪花!那日我和爹爹游玩巍螺山的时候,好不快活。总是想不到,还有今天!”
“爹爹有喜事,我心里总是高兴的。”
“雪花,我说了假话!我心里,真是不高兴的。我其实,很难过。”
“雪花,今日是父亲大喜的日子。你说……我这样藏在房里,是不是很不懂事?”
那日,我爹喝得酩酊大醉,由侍从抬着送进了洞房。
陪伴陆采之新婚之夜的,是一个烂醉如泥昏睡打鼾的夫君。她只是陪伴一旁,静静入眠。
第二天,天刚亮,陆采之便起床,跟着陪嫁过来的丫头陆淑人也马上进来伺候。
待陆采之梳洗完毕,我爹仍是宿醉未醒,陆采之便命下人煮来醒酒汤和小米南瓜粥。
日上三竿,太阳照在满院子的雪上,亮堂得紧。这刺眼的光线才唤醒了我爹。我爹争开眼来,见装扮整齐地陆采之正安静地坐在床头。我爹心里竟是有些许歉意,从床上坐起来,问:“你醒了?”
“嗯。”陆采之答。
我爹下床,穿衣。陆采之给他递过去的衣裳,他接了,自己穿上;陆采之又给他递过的腰带,他自己系了。
陆采之把头低下,少不得脸红了。
我爹没有理会,就要出门去。
待到我爹已走远,陆采之才回过神来,给他煮的醒酒汤和南瓜粥还没给他喝。
照例,新妇是要去给公婆敬茶的。等陆采之到我祖母杨夫人住的院儿里时,我爹已在那儿喝上早茶吃上了点心。
陆采之向公公婆婆敬茶,公公没有别的话,倒是婆婆嘱咐了几句没要紧的话。
公公离开之后,我爹也借故离开,剩下陆采之和她婆婆红嘴黑眉的,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好不容易熬到婆婆脸上出现了乏意,婆婆谴她回自己房里休息,陆采之才松了口气,回了自己的院子。
陆采之住的院子,是一排廊房,房前种着很多梅花,在雪中香气四溢。
陆采之一面命人把自己的行李嫁妆收拾出来,一面让丫头准备笔墨纸砚,她要自己给这个院子题字。
这个院子还没有名字,陆采之思索着,便给这个地方取名“撷院”。陆采之在新房的时间也过得挺快的,不过这一下午,我爹也没过这“撷院”来。
我最近的课程排得紧了,又要习诗书临字帖,还要学治家之法,女工也不能落下。等到下课后,我去向陆采之请安时,已是酉时一刻了。
陆采之正拿着暖炉在雪中赏梅。
我唤她道:“陆姨娘!”
“冰儿!”陆采之听见声音,马上转过身来,往前两步走,拉住我的小手,往暖炉里藏,她紧切地说,“天冷了!这手这么凉!今天写字了?我看,这字等明年春天再写吧!你就跟姨娘在暖阁里绣花儿!”
“爹爹说,读书要不怕苦。”我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