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每日除监督我功课之外就是和近邻亲友们谈论聚会,陆采之则慢慢接管了寒家的家务。陆采之住撷院,我爹住书院,各忙各的,二人的生活竟无甚交集。
我在雅阁按部就班地上学放学,生活没点儿涟漪,连祖母杨夫人都觉得家里显得闷了。
终于有一天,我爹曾经的二舅哥高德行和他的儿子高飞扬又来了。
我爹见着这去了又回的二舅哥和侄子,有点不知所以。
这两父子进了正厅,寒暄完毕。
高德行便对我爹说:“妹夫!那日,喝完你和弟妹的喜酒,我和飞扬离了江陵。想着说,该顺道去北城,给老太爷带些稀奇玩意儿回去。结果,我们人才到北境,连那些羯人商贩都没接触到几个实诚的,就收到了家里的书信。信中说,是我们老太爷病了。”
我爹连忙问:“师父他老人家病了?太医怎么说?这病可还凶险……”
高飞扬马上对着他姑爷直点头,说:“祖父这次的病,来得急。书信中唤我们赶紧回去,还说三叔都从信州往回赶了。”
连在外任信州副刺史的三儿子都要召回家里,看来这老太爷真是病得不轻。我爹不敢拖延,说:“那我马上准备。我和你们一道去。”
高德行却轻轻地拦住了,说:“妹夫!老太爷说,想冰儿了。”
见过么?抢人家女儿,还抢得如此气壮和自然!
“嗯!”我爹还老实,“那,我们把冰儿带上。”
说着,我爹就要唤人去雅阁把我带过来,又马上派人给她收拾行李。
高德行也不加阻拦,还说:“不必隆重,收拾简单的就够了。老太爷说,家里都给冰儿备下了。”
我爹看着二舅哥,总觉得这事不合常理逻辑,生重病的太爷还有心思给外孙女儿布置衣食住行?一会儿,麻利的总管就来说,小姐出行的行头了已经备好,奶妈子和丫头们正在给小姐梳妆打扮。
高德行父子表示点头称赞。
我爹说:“那,我们就不再浪费时间了。我的行李也简单。等冰儿收拾齐整,我们就上路。”
高德行看看我爹这个急切的样子,一会儿才说:“妹夫!你的行李就不必收拾了。你新娶了娇妻。老太爷的意思,你不必再奔波到建康城。”
我爹讶异地看着这父子,似乎现在才明白。他们绕着弯儿说这么多,无非是是高老太爷专门派来接走我的。
那有父亲重病了,儿子还有情趣去接外甥女?
我爹的心呀,被吹得凉凉的了。他觉得,被自己的师父给摆了一道,堵得难受。
我二舅父却笑着说:“妹夫!你就放心地把冰儿交给我们!”
我爹心里即便不爽,但也不能表露,我爹猜得高老太爷的心思。老太爷是怕他再娶妻后,我会受委屈。我爹只能劝慰自己说,外祖也是心疼外孙女儿才干出了这样拆散人家父女的事。我爹才说:“好!交给你们,我放心。”
我爹又让下人再沏滚滚的茶来。茶来了,他却说:“二哥,你和飞扬先休整。我去看看,看冰儿怎么还不收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