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县什么情况咱们管不着。厂里的人必须管好。厂里的规定加一条,下班参与赌博的直接开除,因为下班后打牌经常造成质量问题或是重大事故,开除……”
刘春来冷着脸说道。
这些人既然钱多了,那就让他们失去挣钱的机会。
可王新明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也感觉到棘手。
“春来同志,咱们也想处理这事。不过,现在有个问题——关于赌博跟娱乐之间的界限,怎么划分。很多人打麻将是娱乐,当然也有人是真的赌博……”
刘春来算明白了为什么吕红涛会主动给他说了。
如果是娱乐,厂里就没法干涉。
那个不违法。
“现在大部分都是一分钱一炮,混时间,输赢不大。县里没什么娱乐活动,从陇县、吕山县过来的人,下班后又不能回家,不跟家人在一起,没事干,不是喝酒就是打牌……”卿明洪满脸的无奈。
要处理这个,就必须明确赌博跟娱乐的界限。
总不能要求不准打麻将或扑克吧?
“没问问公安局那边?”
“他们现在也在头痛这事儿呢。国家法律又没有太明确的规定。”王新明摇头。
刘春来还真不知道,现在的法律对赌博是怎么规定的。
80年1月1号实施的《刑法》,都没有把赌博纳入了犯罪行为。
从新中国成立开始,国家就禁止赌博。
以前的年代,大家饭都吃不饱,没了赌场,没有了地主阶级与资产阶级,还有几个人有心思赌的?
反正各个地方对这方面都没有明确的界定。
“这难道还没法解决了?”刘春来眉头完全拧在了一起。
无论赌博还是让人沉迷的娱乐,都会对厂里的生产造成了不小影响。
随着时间推移,那些经常打牌的人赌注就会越来越大。
很多人头天晚上熬夜打麻将,第二天上班没精神,不出问题才是怪事。
刘春来就纳闷了,以前都没有这么厉害。
打麻将什么时候在县里风靡起来的?
都是寂寞惹的祸?
不解决这事,肯定会出大事。
要想解决,得先弄清楚这年头对赌博的规定是什么。
如果没弄清界限,直接规定打牌就开除,明显不符合逻辑,会引起下班没事做的工人们不满。
从其它县过来的人,基本上只有周末才能回家一趟,还是生产不忙的时候。
可工人中很多是没成家的年轻人,在蓬县没家人,外面也没烧烤摊可以喝点小酒,也没电视看,电影院晚上都不放映电影。
哪里有事打发时间?
看时间,才十点过,也不算太晚。
刘春来索性跑公安局去找冯青云了解情况。
公安局很多人把宿舍腾了出来,而且领导干部还得发挥带头作用,大多数人都是在办公室里铺张席子就睡觉。
刘春来去开着车,还没靠近,门口值班的就帮他打开了门。
大门口不远处的路灯下,冯青云跟丁亚军几人正围着一张小桌子就着花生米喝酒。
“你来得正好,刚才还在说你呢。”冯青云几人刚站起来,看着刘春来从吉普车上下来,倒也不意外。
刘春来的三辆小汽车都租给县里了。
小桌子上,放着两个输液瓶,里面是散装白酒。
一堆带壳的花生散落在桌子上,边缘是花生壳。
“值班时间喝酒,也不怕被理麻?”
刘春来开着玩笑,见段鹏给自己让位置,也不客气,向小马扎坐了下去。
几个家伙每个人面前摆着一个搪瓷盅,也没倒多少酒。
“要不,你抱着瓶子吹?”岳光明把那还有半瓶酒的输液瓶递给刘春来。
刘春来急忙摇头。
这会儿,段鹏已经跑到旁边的门卫室借了一个搪瓷盅过来。
“现在休息也是值班,整个局里,所有人全天24小时都得随叫随到……”冯青云一脸怨气地看着刘春来。
刘春来无语。
“你用这眼神看我干啥?又不是我让你们睡办公室的,许书记的命令呢!”刘春来一脸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