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苏木未在官学见到沈行在,想来他来官学的目的便是户部侍郎,昨日目的达成后也就无需再来官学做夫子了。林夫子还未回,上算术课的是其他的夫子。
按昨日户部侍郎下手的轻重,刘义大概足月无法出现在官学。昨日之事旁人只隐约知道一点,未知全貌,看着苏木的眼神都有些古怪。
苏木不甚在意,比起其他人的目光,临近的算术小测才是她头等担心的大事。
到小测那日前,苏木威逼利诱学堂里算术好的董仲宁教她算术。好在董仲宁好脾气,一道题目能往复给苏木讲上十遍也耐得住烦,但是同样的题目,苏木每回错的原因都足够别出心裁。一连几个问题问过去,连董仲宁都被她带偏,盯着明明就会做的题目自我怀疑,“应该就是这么解的吧。”
上午考的是史学,司徒家的家史,官学内没几个学子能比苏木清楚,自然是不在话下。
午间吃饭时董仲宁和关云南特意同苏木坐在一桌。
“苏木,沈知将军出其不意,五千兵士退西夏,以少胜多的是虎隘口之战吗?”有人跑来问苏木。
不等苏木解释,董仲宁先开口,“以少胜多退西夏是三泉关之役,而且不是五千兵士,是六千。虎隘口是瓮中捉鳖。”
董仲宁的史学也算不上太好,那人不太信她,转头询问苏木。
苏木点了点头,左手垂在膝上,右手持勺喝汤,称赞道:“你记得很清楚。”
“他很崇拜沈将军。”关云南在一旁说。
苏木听闻看向董仲宁。
被姑娘这么看着,董仲宁也有些不好意思,憨憨笑着,“我的理想就是像沈将军那般能够上战场保家卫国。”
他说这话时白胖的脸上显出一点害羞的红色。
董家是朝中坚定的崇文党,素来看不起武将,推崇文治才是定国安邦的重器。董仲宁能与武将之子关云南结为好友已是稀奇,没想到居然还有上阵杀敌的理想。
“可惜我父亲不同意我习武,他总想着让我继承他的衣钵,可我于做文官一事上实在没有天赋。”董仲宁说着有些沮丧地放下筷子。
“你非为你父亲而活,并非你父亲是个文官你便不能做个武将。老侯爷作为武将,沈行在不也在朝堂上把一众文官压的死死的?”苏木道,“自然,我举的是个反面例子,沈行在那样的人我还是建议你不要以他为榜样。”
话音刚落,划出隔间的白色帘子被来往带过的风掀起一角,走过一抹挺拔的人影。
“苏木,那是不是……”董仲宁与她坐在一边,自然也看见了那道人影,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靖远侯?”
关云南闻言也往身后看去,人影却已经离开。
摸着脖子,董仲宁有些尴尬,“靖远侯听得见我们说的话了吗?”
“管他呢,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苏木将汤匙往未喝完的汤里搅了搅,目光不自觉地投向沈行在离开的方向。
他为何又来了?
下午测算术,苏木终于明白沈行在为何又来官学。
官学的小测素来都与大考一样严格,一名夫子坐在前面,一名夫子坐在后面,不时下来巡视两圈,以免学子舞弊。
看着前面夫子座上的人,苏木的手心出了一层细汗。
沈行在真是说到做到,说是他主考便一定来主考。
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原本就因考算术而紧张的苏木越发坐立不安。低头避过他的目光,搭在膝上的左手握成拳头紧了紧,将杂乱的思绪强行撇开,定神去看题目。
……
这题兴许做过?
不清楚,总之又忘了。
沈行在来干嘛?
一定是来看她的笑话。
绝对是故意来主考她的算术。
沈行在真不是人!
繁杂的心思压不下去,苏木皱眉,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前已经站着一人。
苏木坐着,沈行在与她说话只能半弯着腰,发尾有几缕垂下,映着他象牙白的外衫落在苏木眼里。
“怎么不作答?”沈行在笑得有些玩味,分明是看出了她的烦躁又刻意来嘲笑她。
他的声音虽刻意压低,但在安静的屋子里却十分清晰。靖远侯与苏木不对盘是学堂学子心照不宣的事实,是以大家虽笔下答着题,却都分了一分注意放在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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