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忍住，还是不够姿态好看气质高贵。谁叫我是他娘的凡人一个。
曾琦的脸色变得更白，她盯着桌子上小花瓶里插着的塑料玫瑰花，放在面前的两只手互相绞在一起。手指纤长，指甲是透明的颜色。
我看了看表，终于按不住那一点厌恶和不耐烦，说：“再有半个小时我就要上班了，你有事就说。”
曾琦还是没开口。看起来她有很多话想倾吐，可惜这次，我不会再是她的听众。
自从这件事发生以后，我对那种抢了闺蜜男人的女人特别好奇，特别想问她们一句：值得吗？啊？值得吗？就因为一个男人？一二十年、甚至更久的情谊，都抵不过一个男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我把面前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放得太久，已经微凉。喝下去感觉一条凉凉的线直灌到肚子里。
一点吃饭的胃口都没有，我起身要走。
曾琦低低地说了一句话。
我僵在那里。
曾琦说：“晓晓，我怀孕了。”
我感觉有锤子一点点把我楔进脚下的地里。
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居然想反问她：怀孕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来报喜的？是来显摆的？还是来跟我分享快乐人生的。
我木然说：“哦，满月酒还没摆，现在要份子钱也早了点吧。”
说完忽然觉得脸上有动静，下意识地伸手去抹。
满口荒唐言。一把辛酸泪。
怀孕了。陈念远那时几次反对我要孩子，他说，林晓，咱们目前养不起啊。
现在他的新欢我的旧识跑来跟我说，她怀孕了。
我觉得人生是一个莫大的笑话。而且讲得没完没了。你以为结束了，但发现自己还站在镁光灯下，一脸的油彩，一副小丑妆容卸了几次没卸掉。
不换个卸妆油简直无以对抗人生。
心里是百爪挠心的疼。我知道这跟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是陈念远的烂摊子，是他俩的新生活。为什么要告诉我。
最奇怪的是，为什么我还会掉下泪来。
现在忽然后悔路过路边杂货店时没来得及买瓶硫酸。
曾琦看我半转着身子没动静，只好自己站起来。她好像还怕我不信，把羽绒服扣子解开。
我没控制住自己眼神，瞄了一下，她的小肚子已经有微微隆起。
我迅速收回眼神，拼命慰安自己：今天晚上得多吃点，中午没吃饭，晚上要多吃，还得吃提拉米苏，还得吃杨德怀的萝卜条，配米酒加咖啡。
曾琦低下头，很艰难地跟我说：“晓晓，我想求你帮个忙。”
我说：“妇产科的医生我可不认识，不过陈念远做销售这么多年，三教九流他都熟，能帮你找个靠谱的没问题。”
曾琦忽然哭起来。
任我心绪百转，都被她哭得茫然了：她哭什么？这不是喜事吗？虽然是奉子成婚，但这年头就算是奉子成婚也都喜气洋洋的，她哭什么？胎儿有问题？
想到这连忙打住，我刚才是想泼她硫酸，但肚子里的孩子才叫真正无辜。
我们这些成人没有谁是干净的，谁也不清白。
我也不想上去假惺惺安慰她，但是心里也着实迷惑。看她嘤嘤哭了几声，才抬头看向我：“晓晓，陈念远不愿跟我结婚。”
我禁不住抬头往天上看了看：您看看您安排的这些个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