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镜前,杨玉蝉趁着烛光紧张地对着自己小脸看了又看,修了又修,屋外传来王嬷嬷的通知自己的声音,吊着心砰的狠狠地猛缩了一下,好像躲在壳里待孵的小鸟,突然被人撬开了壳一把扯出来。
“姑娘,老爷回来了。”身材健硕的王嬷嬷圆鼓鼓的脸上刻着几道皱纹,面无表情的在房间外喊了一声,便挑着灯在门口候着了。
不一会儿,一个画着精致妆容,白嫩瘦小的小姑娘,一袭华丽的衣袍大大的罩着他,从房间里走出来。
王嬷嬷看到姑娘出来,便在前面挑着灯笼在黑洞洞的院子里照在小小的石头路上,又矮又小的小姑娘跟在王嬷嬷后面文静端庄规规矩矩的紧紧的绷着小身子迈不轻不重大小刚刚合适的步子。
杨玉蝉刚刚跟着王嬷嬷穿过院子,正走到父亲书房门口就听到父亲大着舌头在唱曲子,那声音不是很大,有些五音不全,但她还是从那声音中听出了她熟悉的感受。父亲应该又是在跟同僚吃酒时受了气,那想要发泄又发泄不出的苦闷和自怜满满的充斥的那浸着醉意的曲子里。
走到门口,杨玉蝉隔着纸糊的窗户看到父亲那脚步不稳被蜡烛照出来的影子,晃晃悠悠的,一步一步撞进她心里,悄悄的吸了口气,就听到王嬷嬷通报的声音,“老爷,姑娘到了。”
“老爷,坐着检查吧。”杨父跌跌撞撞的被宋氏扶着,“啪”一声,重重的砸向高高的椅子,那一滩好似无骨的肉好像终于找到了支撑,稳稳的靠在椅子上。
沈氏看着满脸醉意的丈夫,喝醉了的丈夫整张脸红彤彤的,完全没了平日里的白皙,不过完全遮不住丈夫英俊的脸,想当初丈夫还是父亲手下小小文官的时候,她一眼就看中了人群中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出挑的丈夫,当时喜欢丈夫的姑娘们可多了,连当时风头最盛的李大将军家的姑娘都被俊俏的丈夫迷住了。这么多年了,丈夫还是那么高大英俊。
杨玉蝉看着满脸通红,眼睛半闭的父亲,得体的行了个礼之后,脱了小小的绣鞋,踮起脚尖开始舞了起来。那娇嫩的小手纤细如柳白皙胜雪,十个指头各种变幻,那盈盈一握的小腰,灵活柔软,很快,杨玉蝉跳完了,她舞的很柔很软,看的丫鬟嬷嬷们一脸的意犹未尽,沈氏一脸的自豪得意。
她拿着手帕擦了擦额头和小鼻子上舞出的亮晶晶细细小小的汗珠,刚擦到一半就听到父亲急躁又愤怒的声音,“怎么回事儿,这段练了这么久了,为什么还这么吃力,短短一炷香时间不到,就跳出那么多汗。先不说我为了给你找最好的舞师花了那么多银子,就平时给你吃的喝的都是最好的,每日光吃喝就五两银子,现在成了罐里养鳖。”
说完好像觉得不解气,刚刚因为喝醉而没有力气跌进椅子里满脸通红的父亲猛的站起来,大手一挥,把桌上刚刚宋氏让人给他倒来醒酒的热茶砸到了地上,在安然脚边碎开了一朵花,其中几片白瓷花瓣炸开的时候飞到了杨玉蝉的脚边。
秋天夜里的风透过窗子吹着父亲背后的烛火,他的影子罩住杨玉婵矮小的身体,无论烛火怎么左右乱晃,影子都牢牢的把她遮的严严实实的,连着脚下的瓷片在黑暗里也看的不是很真切。她盯着地上如花般的碎瓷片,认真的盯着,想要辨出这是朵什么品种的花,一定要认出来,这样,她才可以不让自己吓的发抖,也能让自己晚点再伤心流泪,眼泪也可以在眼窝里多转几圈。
“王嬷嬷你先带姑娘回房。”宋氏打破了刚刚茶杯摔在地上带来的宁静。
杨玉蝉转头就跟着王嬷嬷出了门,放快了脚步,很快走回了房间,让樱桃备了水,就随便洗了洗爬上床让大家都出去了。丫鬟婆子们刚出来,就看到姑娘的房间熄了灯,王嬷嬷贴着门口仔细听了听,什么声音也没听到。
被赶出来的丫鬟们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初秋的夜里已经很凉了,几个人稍微站了会儿就像往常一样回房了。
缩在床上的杨玉婵把小小的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又大又厚实的被子里,小手紧紧的攥着被子边对这样的自己很生气,她觉得自己不该伤心,从小到大,她总是不能分辨出父亲什么时候会生气,她也总在猜测,什么时候那碎在地上的茶杯会砸在自己身上,这么多年了,自己都没想出结果,这么笨的自己有什么资格伤心呢,就算是有,这么多年了自己为什么还不习惯,为什么每次都要心惊受怕每次都要伤心呢。
算了,她不想想了,反正明早起来就会好了,不会再在意这些事儿,也不会再哭哭啼啼的了。
杨玉蝉像之前很多个夜晚一样,没有哭,只是流着泪,流着流着就睡着了。
“姑娘,起床了,姑娘。”樱桃摇了摇杨玉蝉的身体,唤了姑娘好久都唤不醒,樱桃有些着急了。姑娘可得快醒醒呀,不然等下姑娘的作画课可要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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