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祐初,高太后垂帘听政,变法派的宰相蔡确很快被贬出京,几经折腾流转后知安州,在安州车盖亭写下了十首七言绝句。
有人弹劾此十首诗‘内五篇皆涉讥讪,而二篇讥讪尤甚,上及君亲’、‘以太皇太后比武则天,其心难测’。
这些‘罪名’,高太后怎么能忍,司马光等趁此机会,对‘新党’进行了全面的清洗。
将蔡确,章惇,韩缜斥责为‘三奸’,通通流放,其他绝大部分‘新党’在半年也遭到了贬官,赶出朝廷,流放至岭南。
车盖亭诗案是北宋开国以来朋党之争中以文字打击政敌面最广、力度也最大的一起,受此牵连的官员近以千计!
前所未有!
蔡卞想起旧事,面色渐渐沉了下来。
他已经猜到章惇要做什么了。
章惇要为‘车盖亭诗案’翻案,那就是对太皇太后以及司马光等人的全面否定,元祐初离现在不过七年,除了老死的那几个,大部分还在。
这一反转之间,‘旧党’尽去,‘新党’复来!
但这个动静,着实太大了!
蔡卞沉吟再三,道:“关于车盖亭诗案,还是要慎重。太皇太后即便撤帘,那也是太皇太后。”
章惇目中冷色一闪,道:“你盯着朝局,其他事情我来做。那个马严要请求外调,准了吧。”
蔡卞现在领了御史台,马严这个御史中丞就显得异常尴尬,本身立场又不在赵煦这边,朝野明摆着党争再起,是个大漩涡,求去很是正常。
蔡卞看着章惇,道:“你想要推举什么人?”
章惇看着写好的奏本,合起来,转身递给蔡卞,道:“你拿去给陛下,顺便说一说借钱的事。”
内库原则上是皇家私库,从里面拿钱,朝廷向来是‘借’,要还的。
蔡卞接过来看了眼,见到了‘黄履’的名字,眉头一皱,又见章惇站起来,问道:“你去做什么?”
章惇神色平淡,道:“雨季就快到了,我出城去看看。”
蔡卞这才安心,拿起奏本,道:“我这就去见官家。”
两人一前一后,一个向南,一个向北。
向北的蔡卞走向不远处的垂拱殿。
赵煦正在批阅奏本,他越来越进入状态,也感觉到了这些奏本的繁琐复杂。通常文采斐然,长篇大论,其实就是两三句话的事,还有些奇奇怪怪的‘问候’,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参见官家。”蔡卞进了垂拱殿,行礼道。
赵煦放下笔,笑着道:“蔡卿家来了,来人,给蔡卿家搬个椅子。”
蔡卞已经有些了解赵煦,谢了之后谨慎坐下,神色沉吟着,道:“官家,臣来是有几件事汇禀。”
赵煦接过陈皮的茶杯,看着蔡卞,道:“给蔡卿家也倒一杯,蔡卿家,继续说。”
蔡卞连忙躬身谢恩,而后慢慢的道:“第一个,是关于陛下的旨意,三省确实拖沓了,臣与章相公讨论过,三省应该裁减冗余,提升办事的速度。”
赵煦对三省早有想法,喝了口茶,道:“这个是必须的,等他们奏本上来,再详细讨论。”
蔡卞应着,低着头,没有看赵煦,语气看似平静实则谨慎,道:“第二,就是刚才青瓦台的事,臣担心,要有些收不住了。”
赵煦哦了一声,神色玩味,笑着道:“怎么,章相公终于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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