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列车队在北方的道路上疾驰着。
这列车队行进的速度很快,哪怕拖着马车的军马口鼻之中不断喷着微带血星的白沫,这列车队中的车夫都并不在意。
居中一列马车之中,有一名身穿深红色官服的官员掀起窗帘,看着官道前方的一座孤峰沉默不语。
那座孤峰的半山坐落着一个小镇,名为安宁镇。
这名官员之前一共来过两次这里,这是第三次。
是巧合也是他的官位使然,他每一次经过这里,整个天下都有翻天覆地的大事发生。
第一次他经过这里,是前朝永明三年,富阳郡唐氏门阀起兵叛乱,一时势不可挡,他受皇命来北方安抚军心兼求援,第二次来这里,是萧衍兵变成功,他受新朝这开国皇帝的皇命,来北方和一些将领密谈。
他现在第三次经过这里,是南朝和北魏大战正酣,不知最终会鹿死谁手。
安宁镇一带此时还未受战火波及,但是按他所知,这份平静最多也就持续十余日,十余日后,哪怕北魏没有什么奇兵,双方战局还没有什么根本性的变化,前线也有大批伤残的军士会撤到此处。
安宁镇和他前两次来时没有太大的改变,小镇也有数百名民众居住着,镇下山道旁的驿站里,可以更换新的军马。
任何旅人在旅途上都会有很多感慨,尤其当之前见过的旅途之中不变的风景事物都会开始改变之后。
然而这名官员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这列车队的前方道上,突然多了一个人。
那人面容冷峻英俊,身上穿着一件素色纱衣,面对着这样疾驰的车队,他却如同石头一样阻在道路正中。
道路上很快安静下来。
车队停下时,车轮和马蹄带起的烟尘还在继续往前,但到了这人的身前数丈处,却像是遭遇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无法透过,然后落下,堆积成痕。
车队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人的身上。
只是这样的画面,就让车队里许多人可以确定,这人的修为已经远不止神念境中阶。
在南朝,除非新生的神念境修行者之外,几乎所有神念境修行者都有被记录在册,能够修到神念境的修行者毕竟太过稀少,一个州郡在过往数十年里都未必能出几名,所以甚至修到神念之上的修行者之间都并不算陌生。
然而车队里没有一个人认得道上这名身穿素色纱衣的修行者。
所以这名修行者很可能来自北魏。
马车里那名身穿红色官袍的官员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很不喜欢纷争和战斗。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情,他才能在几次大的动乱之后,还能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官位。
“你应该是为了兵符而来,但是兵符现在已经不在我们这里。”
他直接走出了马车,看着这名修行者诚恳的说道。
这名身穿素色纱衣的修行者微微躬身,竟是也诚恳的致谢了一声,然后道:“我倒不是为兵符而来。”
当他的声音响起时,整个车队里所有人的呼吸变得略微沉重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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