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微笑道:“史上各朝的真正明君,和底下臣子也都是互相敬重,不看位尊,只看谁有礼。不管我是几班的将领,我不越君臣界限,又何须胆战心惊的去想他怎么想。”
“话虽有理,但是整个南朝,像你这样敢这么想,敢如此做的又有几个?”罗姬涟微嘲的笑了笑,“南天院号称南朝最优秀的学院,那么多学生,别说能够真正领军的将领,便是看得惯,看得舒服的,都没有几个。”
“厉害的,也是有一些的。”
齐珠玑看了她一眼,反驳了一句。
他不是有意抬杠,罗姬涟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就很自然的想起了倪云珊,想起了王平央。
罗姬涟笑了笑。
她也没有丝毫的生气。
因为她方才都已经见过了厉末笑,而且她想到之前倪云珊都特意去帮了林意,让剑阁归入铁策军。此时齐珠玑这么说,她反而忍不住想到,那些南天院真正厉害的角色,倒真像是自然汇入林意这铁策军一般。
……
“参见林大将军。”
这些桐山监的囚徒在经过艰难的跋涉之后,终于到达了铁策军的营地,在一些铁策军军士开始分配营帐时,一名被推举出来的囚徒到了林意的身前不远处,行了一礼,“多谢林大将军救命之恩。”
“你叫什么名字?”
林意微躬身回礼,他看着那些虽然脚上大多溃烂,但此时都显得非常安静的囚犯,道:“似乎多了三人?”
“我叫刘怀瑶。”
这名囚徒沉静的答道:“我们听齐将军说了,您招我们入军,是要征战党项,您给我们各带五人出来的权利,这对于我们而言自然是极大的恩赏,我们也不敢滥用这恩赏,我们各自挑选带出来的人,其中一些是绝对的好人,受冤而入狱,有些是一时不慎,犯了重罪,有些是对征战党项的确有用,而有些,却是得罪了地方上的权贵才入狱,留在桐山监之中便不可能活,我们认真挑选,最后还是多了三人,无法抉择,便将难处告知了齐将军,齐将军也准了。”
“你便是刘怀瑶,原本是私塾先生,却露见不平,怒杀了三人,定州青羊镇人?”
林意看着这人,倒是有些意外。
眼前的这名囚徒看似四十岁左右的年纪,面容枯槁,但按他之前所见的案宗上记载,这人到年才三十一岁。
桐山监他所挑选的那些犯人之中,这刘怀瑶是他最先挑选出来的数人之一。
在案宗的记载之中,这名私塾先生不是修行者,也未习过武,但是在镇上见到当地富贾欺凌一个卖竹的山民,他却是愤而杀人,而且用的不是刀剑,只是削尖了的青竹。
连杀三人之后,他挥竹自刺咽喉自尽,却是被救了回来,被囚在桐山监。
林意的目光落在他的咽喉处,果然见到有一处狰狞的伤疤。
此时刘怀瑶低着头,这伤疤在夜色之中并不明显,但林意可以看得出来,当时这一刺十分用力,只是部位不对,若是再偏转一寸,往左便是喉结和食道尽碎,应该活不了,往右则是主要血脉尽断,直接便无法救治。
“林大将军你知道我?”刘怀瑶身体微微一震,更加意外。
“你们这些人的案宗我都见过,否则也不会从那么多人之中先挑你们出来。”林意点了点头,道:“我只是有些不解,按案宗上所述,那名卖竹的山民和你非亲非故,那富贾虽然对他欺凌,但似乎也不要他性命,你却为何暴起将那三人杀了?”
“我的确不认识那名山民,但是我恰巧听了那三人的说话。”
刘怀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那名山民家中有一老母,还有一个妻子颇有姿色。那名富贾之前也并非不认识这山民,而是他之前便恰好见过这名山民和这山民的妻子,所以这次在镇上见到这名山民,那富贾才故意叫两名随从前去挑衅欺凌,若是这山民敢还手,他手下那两名随从便会故意受伤,然后他便会设法将这名山民收监,之后自然行的是欺占这名山民的妻子之事。我恰好听了那名富贾和那两名随从的商议,那名山民受他们欺凌时也百般忍耐,但是这三人手段越来越卑劣,甚至逼那名山民吞食地上马粪,我在一边旁观,看出这名山民其实性格也是极烈,这山民被百般羞辱之下,其实也已经动了杀念。只是这山民若是动手,不管如何,他这一家便注定毁了。老母和妻子的下场恐怕十分凄凉,而我不同,我当时孤家寡人,我父母早亡,我靠教人读书识字养活自己,我平日里教那些孩童的就是做人的道理,思前想后,当时便忍不住夺了那名山民的尖竹,直刺那三人。那三人对我毫无防备,一时发愣之下,都被我刺中要害。”
“听说你后来自尽被救活,原本也是要处斩,但镇上无数人请命,所以才将你收在了桐山监。”林意看了他一眼,道:“只是你为何杀这三人的细节,案宗上倒是没有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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