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袍男子蓦然呆住,而后突然朝曹朽道胸膛拍了一记虚掌,大笑道:“这个锤子用的很有灵性,总算像老子的兄弟。”
曹朽道陪笑时,他又凑上前问道:“不过你小子不按计划,直接爬了上来,真的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没弄到?”
“怎么会?有个侍女姐姐说了,最多再过半个时辰,聚星阁第一层就会向外开放,届时考核正式开始,现在我们可以在院里自由走动,不要搞破坏就好。”
“啥,还要半个时辰,破坏也不能搞?早知道聚星阁这群人如此无趣,老子就不来了。”
曹朽道看着眼前这位闲不住的大哥,正待劝解,不料对方像是听见了什么动静,一把将他拉了过去,指着下方北面一处,“有意思,看来闲不住的,不止你大哥我,兄弟,跟大哥下去瞧瞧。”
“什么?喂,大哥你慢点!”
......
院落本身瞧不出多少独属于冬日的萧瑟,就连仅有的一点因风霜雪雨而生的污浊泥泞,在被李从珂与燕蔷薇所在的小道接纳之后,便只剩一人将其“分割”。
不是汉人,而是胡人。
虽说陇右之地,胡汉并存的局势形成已非一朝一夕,他的到来,却仍旧显得特立独行。
剪裁得体的皮革,宽厚严实的马靴,看似紊乱实则不乏精心整理的须发,每一处外在,都有它存在的魅力,随着那张狂放但不轻浮的脸庞露出满意的笑容时,攀升到极致。
同样是被人群关注和围观,他的反应表现,相较于绿袍男子,无疑淡定自若得多。
直到现在,他的眼睛都还死死盯着就站在他对面,与其相隔不过十步之遥的布衣青年,片刻不离,亦寸步不挪。
唯一不安分的是悬在他腰间的狭长双刀,分居左右却如共生,无人掌控,已有寒光化长虹,声响即血落之意。
“你不像星相师,倒像个精于骑术和刀法的塞外刀客。”
果不其然,对峙许久,布衣青年用以打破沉默的第一句话便与他腰间双刀有关,周围形势如何,反倒不太在意。
他似乎早就料到布衣青年会说出这般话,除浅中带深的笑容之外,表面依旧波澜不惊,倒是手上动作有些丰富,先是用左手揉了揉右臂手腕,发出铿锵之音,紧接着又用右手指甲将左手掌中蜕去的皮一一剥下,终如飞蓬入土,零落散去。
“操刀者可执笔,杀人者能摘星。这是我族某位长者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足下可懂?”
一身胡人装束,汉话却是流利异常,布衣青年确已听清,回答却是:“似懂非懂。”
胡人收敛笑意,继而以汉话问道:“那我因何拦你,足下可懂?”
布衣青年的回答如出一辙。
“淮南人夏阴,本系星相世家之后,然传至其四世祖辈,已家道中落。生父早年辍农事转商途,行赌徒之道,未期三年而败,流亡不知何处,生母闻后一病不起,医者有药,然患者无心,不足七日竟亡!时年家乡逢蝗虫过境,百亩良田颗粒无收,八岁幼.童,举目无亲,乡邻自顾不暇,亦无从接济,不得以携祖宗典籍奔走外乡,中遇盗匪劫道,险些丧命,恰逢三狼觅食,匪狼相争,伤筋骨折一臂后得以逃。此后十余年间,无甚消息,再入世时已识字懂文,习得星相妙法,常以星图推人之命理,十有九准,却分文不取,只向测者讨要一餐饭食,兼亲笔所书一字,久而久之,得一字布衣之号。夏先生,我言已至此,你可懂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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