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飞虎殁,巨石崩后,他对枪就更加不喜,一来多日无所精进,二来总易触景伤情。
那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情愫。
当年他与李存孝如此,而今与李从珂同样如此。
戏剧性的是,一个已死,另一个若无人救,近期也将赴死!
李存孝死时,他尚年幼,无法一争,而今,自不愿再重蹈覆辙。
等的那人还未来,了解的讯息还不够多,他就已经做好了与所有潜在对手一争的准备。
扔出的那把伞,像是某种剑誓。
持着的这把伞,则如某种剑礼。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他以伞代剑,闭目,静执,静立,静听。
如此约莫小半个时辰过后,一阵急促马啸穿风破雨入耳来。
周围鸡鸣如萤火见皓月,顿时失了意义。
李存勖霍然睁眼。
本平淡到极致的黑瞳霎那间好似涌现出了神异不可名的光芒。
他没来由地觉得这阵马啸风雨声很熟悉,像在昨夜梦中刚刚听过。
但正如醒来后梦境多散的道理,他也不能确定。
一颗不因风雨而惊的心就此掀起波澜。
太过急促的马啸马蹄,使得他自己的心律都乱了几分。
初闻此声时,他以自己为中心,依稀感觉到马上那人进入了方圆三百丈内。
鸡鸣失去意义时,他的脑海有一瞬相应空白。
再闻此声,已到方圆两百丈内。
当真一瞬掠百丈?
何等神驹?!
世子失神。
缓过神来,复闻此声,对方已近百丈之内。
他却仍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但那令人心律紊乱的声音,使人头皮发麻的速度依旧在加快!
寒风肆虐,风雨飘摇间,李存勖持伞之手热汗狂涌。
他想到了一种连存心争命的他都觉得十分棘手的可能。
于是他骤然收伞,任由风刺肌肤,雨落发间,和流散出的汗液一同被周围寒气凝结。
他体内的真气运转速度却比寒气要快。
刚收伞时,真气便从左手五指渗出,融剑意成剑气,将本要落向那出的雨丝都激荡到别处。
雨滴西墙如箭射时,东墙砖瓦猛然坍塌!
一马当先飞出,毛色乌黑,四蹄绷紧如精钢玄铁,条条筋脉鼓胀,十分显眼,若图腾烙印铭刻。
李存勖抬头一望,见其双眸中红光氤氲,布满血丝,魔气腾腾,疯癫无可制止,遂空中翻身,躲过四蹄扑击后,将手中花伞高抛,五指剑气连连弹出,中其脏腑,未及剑气再生机变,它便直接迎面撞上西墙,墙破之前先口吐血箭,就地栽倒而亡。
下一刻,满身血污的白裙女子披头散发,提剑穿过破碎东墙,一步一印,皆血染成。
两人目光交汇不过片刻,没有些许交流,女子就突然气力全无,手中血剑轰然落地,自己也向后倒去。
那里正好有几块破砖碎瓦,若不偏不倚地倒下去,对她这等伤势的人而言,俨然不是后脑受创这么简单。
事出突然,李存勖身影难以接近,那把向上高抛,即刻落下的花伞成了关键一物。
仍是那招扔枪术。
目的却大不一样,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只可惜越俎代庖,变成救命稻草的它下场实在不好,绕至女子身后,紧贴其头背,落地后便首当其冲,虽成功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量,但它本身毕竟只是一把花伞,而非真刀实剑。千钧一发之时李存勖又不可能对它注入太多真气,故而仅凭余下的一小股冲力,它就四分五裂,难以修复。
所幸,在那边的泥土地上,还插着一把伞。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
这样的背景下,很快出现了一道特殊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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