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枉矢能力虽不在你之下,却不是个好的指挥者,很多时候,他都独断独行,不听取别人的意见。聚星阁在他手里,我不放心,很多人也不会放心。”
“清河,你的看法太片面了,独断独行,未必就是什么坏处,跟随大流,有时才是真的愚昧。不去江南,转到陇西,建立聚星阁,培植势力,一开始那些遗老们不也大多持反对意见么?后来结果如何,你我心知肚明。况且相较于我,师兄更容易成为一个好师父。”
“这恐怕才是你真正想说的吧。”冯清河目光不再游移,盯着岑蚀昴的双眼,道:“说来说去,月离,虚灵,你都觉得有亏欠,尤其是虚灵。”
“让她见识了几天光明,接着把她放在更深不见底的黑暗,换成是你,难道不会觉得亏欠?”岑蚀昴反问。
冯清河道:“会,但我不会因为这份亏欠而去联想已成为定论不可更改的种种过往,种种假设,路,往前走,才越来越阔,人,往前走,才越来越强。与其想象把她交给羽枉矢,会是怎样的结果,倒不如尽早实现众人的期盼计划,用天地任行的自由对她进行弥补。”
冯清河很认真在讲。
岑蚀昴很认真在听。
然而冯清河讲完之后,这位暗中被诸多星相师誉为最合适的倾听者的聚星阁阁主却渐渐捧住大腹,五指明显向下挤压,竭力控制着某种起伏波动。
但终究没能遏制住。
便见他哈哈大笑,如解开了束缚,一手将面前大桌上摆放的所有书籍掀翻,继而指着那些掩藏了许久却始终不曾真的消散的斑斑锈迹,道:“倘使此桌为图,囊括天地众生,锈迹上的乌黑又被抹去,仅留下不能修复的线条暴露在外,像不像刀剑纵横?”
冯清河眼中泛起惊色,不过他毕竟与岑蚀昴相识许久,很快便顺着后者的思绪,言道:“仅仅刀剑纵横,太过单一,画不出这么复杂的线,构不成这么复杂的图,也许,还要加上铁骑踏破。”
“三山五岳,刀剑纵横,九天十地,铁骑踏破!你说,悠悠天地,星辰兜转,年华弹指,待你我满头白发生时,她还剩几分自由可以挥霍?”
冯清河终于明白岑蚀昴之意,一时沉默不语。
“你知道的,只是不愿亲口说出,我也不愿。莫说生逢乱世,别无选择,只怪太平难求,凡人浅薄。清河,星相师从未高人一等,亦是浅薄凡人,我是,你是,那些遗老都是,唯独师兄不是,他懂物换星移,最不济也能依靠岁月,将众多浅薄积为深厚。所以我不得不去想,若虚灵真是他的徒弟,同样的事情,同样的时间,他会怎样处理,怎样应对。”
“是否......会动用通天堪舆盘呢?”
数十年前就已于体内开辟星宫,并扩建成域,走南闯北,曾一举击败过两名武道修为接近四品中等的拳劲高手联合的冯清河此时竟如寻常人猛地打个激灵,浑身上下如被虫蚁撕咬!
“通天堪舆盘?阁主是在开玩笑吧!那可是......”岑蚀昴罕见打断冯清河之言,道:“清河,你还是不够了解我那位师兄啊!若是星野派仍在,就算他不是主事者,只挂着闲职,自己的徒弟有难,他也会想尽办法找到根源所在,动用一切可能有效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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