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沉之时尚未赶到下一处城镇，队伍在一处宽阔的平野停驻。
十人一个小队，在天黑以前可以自由活动，等天色暗淡下来，由小队长通报人数，以确定无人失散。
廖雪香和队伍前后的另外九个人一队，他们领队的长得五大三粗，星眉倒竖，脸上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抿着唇，看起来挺凶。
廖雪香站在队列末，低头看着脚下，努力降低存在感。
队里分工，小队长背了弓箭，挑出几个身材壮硕的汉子和他一起去猎野禽，剩下的人则去拾柴火，不管野禽猎不猎得到，柴火总得备好，他们宿在野外，夜间温度低不说，也怕碰到狼群，柴火得烧整宿。
领队的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她一眼道：“你这脸怎么这么脏？你和其他几个兄弟负责拾柴火，跟着他们点，莫四处乱走。”
廖雪香先是惊了一下，所幸小队长看她半晌，也只说了句脸脏。
嗯，脸脏
“听到吗？小兄弟，跟着大伙点，这么瘦小可别被豺狼叼走咯！”
小队长见她没说话，又说了一遍。
然后大伙都看向她，善意地笑起来。
廖雪香微囧，在笑声的簇拥里，赶紧应了声是。
等小队长带着人走了，她跟着其他几个士兵去拾柴，廖雪香才偷偷抹了一下脸，汗早就干了，指腹上沾了些棕黄色。
她早晨跟着队伍出发前，怕肤色太白被兄长注意到，特意在脸上抹了些粉。
赶了一天路，汗如雨下，脸上的粉被冲的有一处没一处，看起来可能真挺脏的。
可她还不敢洗。
一直忙到暮色四合时分，柴火拾拣了很多，工工整整码在旁边。
已经拿火石生了火，干树枝交错架成一个圈，火焰在空中跳动，不仅带来了热气还带来了昏暗的光。
小队长带人猎了几只野鸡，扒了皮，在河边洗干净，串在树枝上，架在火堆上烤。
晚饭时发了馕饼，廖雪香也拿出来学着其他人放在火上烤，馕饼烤软了一点，也还是很粗糙，不就着水咽不下。
士兵们嚼着馕饼，天南地北地聊起家乡，战场和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偶尔发现一个同乡人，几人干脆用家乡话聊上了。
野鸡烤好了，不添任何配料就烤得金黄流油，芳香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四只鸡，每人分一点。
就着鸡，就着火，就着满天星光，士兵们天南海北胡吹乱侃，放声大笑。
廖雪香并不参与谈话，慢吞吞地吃着分给她的小半边烤鸡，野鸡肉肉质鲜嫩，又烤得恰到好处，皮酥肉嫩，比馕饼好吃了不知多少倍。
廖雪香吃完了野鸡肉，胡乱拿手背抹了抹嘴，靠在身后的柴堆上，仰着头，眼里是星河灿烂的天，耳边是胡聊乱侃夹杂着家乡话的浑厚聊天声。
没有人说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只是大声笑着好似没有烦恼。
活着真好啊。
“小兄弟。”
廖雪香肩上被人拍了拍。
廖雪香抬眸，对上一张煞气十足陌生的脸，她确定自己不认识，露出几分疑惑的表情。
煞气脸指了指一个帐篷道：“殿下找你。”
所有的士兵都是露宿在外，仅有的几顶帐篷分给了几个官员，只有景王是单独一顶帐篷，其他都是几个官员共用一顶。
廖雪香撑起身，往帐篷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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