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妃知道吗?”宣平侯打断了信阳公主的思绪。
信阳公主拽紧了被子,语气如常地说道:“知道什么?什么事也没有。”
宣平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道:“老梁王备受先帝敬重,却突然辞去京城所有职务,拖家带口去了封地,做了个没有官职的闲散王爷,一直到先帝去世才回京吊唁。”
“小七,你在胡说什么,没有证据的事不可以乱说,知道吗?”
“父皇……”
“小七是昭国最聪明伶俐的公主,你的功课是所有公主里最好的,可惜不是男儿身。父皇对你寄予厚望,小七不要让父皇失望。”
可是父皇,小七真的好害怕……
信阳公主的指节隐隐泛出了白色。
这世上若是连父亲都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儿,那么还有谁能保护她?
她早已失去了全部的信念。
她站在无法呐喊的深渊,永远都没人听见。
宣平侯开口:“先帝不能杀的,我来杀。”
信阳公主眸光一颤,扭头看向了宣平侯。
宣平侯站起身来,定定地看着她:“秦风晚,这个人我来杀。”
信阳公主张了张嘴,眼眶微红:“你……疯了?”
宣平侯却没再说话,神色威严地转过身。
信阳公主叫住他:“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之间没有夫妻之情可言,唯一的联系大概就是萧珩这个儿子。
宣平侯对秦风晚又有多少感情呢?起初的确是带着巨大的憧憬与她成婚的。
他曾喜滋滋地想着,那么好看的媳妇儿,他得用一辈子去疼。
谁曾料到秦风晚要与他有名无实,他又不犯贱,再大的喜欢也淡了。
只是偏偏造化弄人,他竟与秦风晚有了一个孩子。
“我喜不喜欢你,你都是我萧戟的妻子,是我儿子的娘。”
他淡淡说完,仿佛根本没受伤似的,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车夫慌慌张张地来到门口,他不敢进去,只得对门外的玉瑾道:“我家侯爷的轮椅……”
玉瑾将轮椅推了出来。
车夫接过便往外跑:“侯爷!侯爷!您的轮椅!”
宣平侯对着空荡荡的巷子吹了声口哨,一匹骄傲的高头骏马威武霸气地飞驰而来,正是宣平侯的坐骑。
宣平侯翻身上马。
恰在此时,萧珩从皇宫过来了,他是来探望信阳公主的,他刚从马车上下来,差点儿与宣平侯的马儿撞到。
宣平侯勒紧缰绳,将马儿调了个方向。
萧珩见他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虽不大搭理他,但还是说了一句:“你伤还没好,不能骑马。”
要听儿子的话,但不是眼下。
老梁王妃说那老东西命不久矣,他怕自己再不快点,老东西就安详地死在病榻上了。
他不配这么痛痛快快地死去。
宣平侯骑在马背上,对儿子道:“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了,照顾好你娘,别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欺负你娘。”
萧珩一怔。
他当然会照顾好他娘,不用他吩咐。
只是,他为何会这么说?他不是一直拿他当三岁小孩看待吗?
“你娘心情不好,你乖一点,这几日别惹她生气。”
这才是他会说的话。
宣平侯顾不上去管儿子心底的惊涛骇浪,或者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对儿子态度上的变化,他心里拿他当孩子,可在大事面前,他儿子早已有了顶天立地的模样。
宣平侯一骑绝尘,飞快地朝城东的方向奔了过去。
梁王府封地,远在城东外百里。
屋内,玉瑾与信阳公主清晰地听到马蹄声渐渐远去。
玉瑾一知半解的,但也大概猜出宣平侯去干什么了,她忧心忡忡地望了望门口的方向,说道:“公主,侯爷他……”
信阳公主垂下眸子,低声道:“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