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萧六郎坐在板凳上,那件晾晒好的白色院服在风中招展,展得他有些心烦意乱。
晚饭过后,萧六郎给小净空洗了澡,然后拿上斧子去后院劈柴。
顾娇在收拾灶屋。
老太太在自个儿屋里偷吃杨梅干。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娇娇娇娇!”小净空突然抱着小枕头从西屋哒哒哒地奔了出来,“屋顶漏雨啦!”
顾娇与他去了西屋。
这会儿雨并不大,应当是下午的雨水在瓦片上积攒了一堆,这会儿被风吹了吹才给漏下来。
漏雨的地方正对着二人的床,接也不好接,而且半夜下大了可能导致瓦片断裂,这屋顶本就不老实,再让大雨给整塌了就不妙了。
顾娇道:“今晚不能睡这里了,睡我那边吧,等雨停了我把屋顶修一下。”
小净空抱着小枕头,开心地去了顾娇的屋。
萧六郎当然也只能一块儿睡过去。
好在顾娇的床够大,三人其实也躺得下。
就是小净空有点儿不想把床分给坏姐夫,毕竟坏姐夫那么大,要占好大一块地方,不像他小小的,窝在娇娇怀里就够了。
“能和娇娇睡了,开心!”
满心欢喜的小净空如愿以偿地躺在了顾娇的床铺上,他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身上盖的是娇娇的被子,身下躺的是娇娇的褥子,还有娇娇的枕头,娇娇的枕巾,娇娇娇娇娇娇……
小净空兴奋得在床上滚来又滚去。
忽然,门被推开了,一只魔掌朝他伸来,抓住他的小裤腰带,一把将他提溜了起来。
小净空惊得手脚一阵扑腾:“姑婆?”
老太太:“今晚你和我睡。”
小净空:“我不要!”
老太太:“你要。”
小净空:“为什么?”
老太太:“为了我的小重孙孙。”
老太太毫不留情地将小家伙抓回了自己屋。
小净空的美梦就这么落空了,前有不讲理的姐夫,后有更不讲理的姑婆,孩生真是太凄惨了!
当顾娇与萧六郎各自忙完手头的事时,小净空已经在与老太太的斗智斗勇中耗光力气,脑袋一歪打起了小呼噜。
顾娇没说什么,洗了澡后回屋躺下了。
今天累了一整天,她睡得很快,没一会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萧六郎洗完澡过来,她已经趴在枕头上睡着了。
屋子里为他留了一盏油灯。
如今天气渐暖,厚被子盖不住,她盖了一半踢了一半。
萧六郎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把被子给她拉上了。
随后他熄了油灯,在她身侧缓缓躺下,他起先是背对着她,但一个姿势久了身子容易发麻。
他于是转了个身。
可他不知道的是,顾娇恰巧也转了个身,将脑袋挪在了他的枕头上。
他的唇毫无预兆地蹭过了她的脸蛋。
他的脑子当即嗡了一下,立马变得空白一片。
屋外的雨下大了,敲打在瓦片上叮叮咚咚作响,然而他却什么也没听到,满脑子都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打算将她推开,可他推的不是地方,触感一片陌生的温软,他的脑海轰的一声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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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娇这一夜睡得极好。
许是金疮药与萧六郎抓回来的草药发挥了功效,她起床时感觉自己的伤口完全不痛了。
但是,她却在枕头上发现了几滴干涸的血迹。
“咦?谁的血?”
萧六郎已经起了,正在灶屋圣火。
顾娇洗漱完也去了灶屋。
如今的天色比冬季亮得早,灶屋不再漆黑一片,顾娇于是得以看清萧六郎的脸。
她看了好半晌,眨巴着眸子问道:“你没睡好吗?”
萧六郎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面不改色道:“看书看得有点晚。”
“哦。”顾娇睡得早,无从考证他看书看到什么时辰。
想到什么,顾娇又道:“对了,你是不是受伤了?枕头上有血。”
萧六郎正色道:“不是我的血。”
顾娇疑惑道:“那难道是我的?我的伤口早愈合了。”
萧六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本正经地瞎胡说道:“你上火了,流鼻血,我都看见了。”
顾娇十分不解:“我天天喝鱼腥草茶,怎么还会上火呢?”
萧六郎面无表情道:“那谁知道?”
萧六郎的表情实在太正经了,很难让人产生怀疑,顾娇哦了一声,去堂屋捏着鼻子灌了一大碗鱼腥草茶。
喝这么多,总算不会再上火了叭!
萧六郎心虚地闭上眼,出了一身冷汗。
吃早饭时,萧六郎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昨天忘记说了,我在镇上找了一家蒙学,今天可以带净空去上学了。”
突然就被上学的小净空:“……?!”
“这么突然?”顾娇给老太太和小净空各盛了一碗红薯粥。
小净空一边吸溜着红薯粥,一边警惕地看着坏姐夫。
……总感觉是坏姐夫的阴谋!
“昨天我忘记说了。”一回家就被撩,是真给忘了。
萧六郎接着道:“大户人家的孩子五岁便会在家请西席,学至六七岁,会看千字文后就会送入族学或私塾蒙学,他虽小了些,但他这么聪明,又在寺庙上过课,问题不大。”
头一次被坏姐夫表扬聪明,小净空却越发警惕。
阴谋,妥妥的阴谋!
“蒙学在哪儿?”顾娇问。
萧六郎道:“在天香书院附近,是一家开了十多年的私塾,里边有个蒙学班,上课时间与我差不多,他可以每日和我一起上下学。”
来了来了,坏姐夫要开始分离他和娇娇了!
顾娇的前世是有幼儿园的,因此她对三岁孩子上学的接受度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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