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眠夜,于陈国大军是,于昭国的将士亦是。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时,该准备的工作都准备得差不多了,他们只有七千的兵力,正规军不到五千。
陈国大军的两万是实打实的正规军,双方在兵力上的悬殊太大了,这是一场死战。
但就像顾承风说的那样,就算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一定要守住这座城。
代价可能是这七千将士的命,包括唐岳山自己的命。
“唐大元帅。”
夺目的天光自营帐门帘的缝隙透了进来,与之一道进入的是唐岳山新任命的两名副将,二人都是来复命的。
“都做好了吗?”唐岳山问。
岑副将拱手道:“回大人的话,撞车与擂石滚木都做好了,也搬上城楼了。”
“好。”唐岳山点点头,又看向李副将。
李副将也拱了拱手,道:“兵器和盔甲也锻造完成。”
“让将士们去歇息吧。”唐岳山说着,顿了顿,又道,“吃顿好的,晚上准备迎战。”
二人神色复杂地看了彼此一眼,拱手,齐声应道:“是!”
岑副将先行离开,李副将将一副新的盔甲拱手呈到唐岳山面前:“这是您要的盔甲。”
唐岳山目光落在那副崭新而冰冷的盔甲上,抬起手来,轻轻地摸了摸:“好。”
顾娇在治疗伤兵的营帐中忙碌了一整晚,城中的大夫们听说这里缺人手,也都自发地过来了,他们和顾娇一样也脚不沾地,一宿未眠。
等救治完最后一轮伤兵,所有大夫都累瘫了。
大夫们顾不上回家歇息,全都趴在桌上睡着了。
顾娇坐在地上,怀中抱着她的红缨枪,背靠着支撑营帐的柱子,没多久也睡了过去。
她是被热醒的,睁眼就看见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厚厚的袍子,是顾承风的。
她将袍子拿开,伸了伸脚,坐直腰杆,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与后腰。
揉到后腰时她的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一块冰凉的东西,她古怪地眨了眨眼,扭头一瞧,就见她身旁竟然放着一副盔甲。
她唔了一声:“谁的盔甲?”
胡东强端着煮好的汤药走进营帐,看到顾娇,他眼前一亮:“大人!你醒了!正好,你吩咐我煮的汤药我煮好了,是把病人叫醒了喂他喝吗?”
“嗯,喂。”顾娇说道。
“好嘞!”胡东强去叫醒那名需要喝药的伤兵。
“盔甲是谁的?”顾娇问他。
“你的吧?”胡东强道。
“我的?”顾娇眨眨眼。
胡东强揣测道:“昨夜城中的铁匠连夜给将士们修补和锻造盔甲,可能为大人你也做了一副吧。”
顾娇哦了一身,站起来试了试。
还怪合身的。
她把头盔也戴上,来到水缸前照了照。
唔。
好看。
顾娇晃了晃小脑袋!
月古城地势险峻,三面环山,在不需要计较实力的情况下,从正面攻城最容易。
陈国两万大军自然不会惧怕月古城的几千兵力,这根本就是一场毫无悬念的碾压。
此次带兵的最高将领是容尧的小儿子容赋。
程太守打听到的消息是容尧亲自领兵,可事实上容尧只是将大军送出了邺城,真正带兵的主将是他的小儿子容赋。
在梦境中,容尧是在容赋被人射死后才快马加鞭赶来屠城的。
射中容赋的也并不是唐家弓箭手,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侍卫,那侍卫射箭从来没个准头,射中容赋了他自己都懵。
容赋比他更懵。
容赋与顾长卿齐名,都是年少成名的将领,二人的年龄也差不多。
这一战对容赋而言是至关重要的一战,他是下了决心要打赢。
容赋还会不会被射死,顾娇并不确定。
毕竟许多事都改变了,唐岳山的军队进了城,她与顾承风也进了城,那个曾经射死容赋的侍卫可能已经被唐岳山派去了别的岗位,而陈国的攻防也与梦境中的变得不大一样。
傍晚时分,容赋下令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