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女儿好歹是侯府千金,若是自幼养在她身边,怎么也不至于嫁个身有残疾的穷小子。
她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
之所以还是接受了,是因为一则,她没养过女儿一天,没资格对女儿的选择指手画脚,二则萧珩的为人与品性都深得她心。
她于是自己安慰自己,女儿嫁了更优秀的男子未必就能比如今过得好,只要女儿开开心心的,她也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然而这个女婿给她的惊喜实在太大了。
不仅考上了幽州解元,进入国子监,更是在科举中独占鳌头,成了昭国最年轻的新科状元。
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腿疾,而今却连这点遗憾都消失了。
这让姚氏还如何狠得下去找萧珩算账?
至于说女儿隐瞒了在边塞几次死里逃生的事,她亦是心疼多过苛责。
小俩口并不知自己的掉马危机已经悄然度过了。
顾娇从东屋出来发现小净空孤零零地坐在前院的门槛上,他身子小小的,蘑菇头齐齐整整的,乍一看,可真像一朵长在雪地里的寂寞小蘑菇。
顾娇走过去,弯身看了看他,道:“净空,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净空回头,看向顾娇说:“我在等师父。”
被他这么一说,顾娇就记起来了,小净空的师父每年都会陪他过生辰,去年也来了,只不过并未与其他人见面,给小净空留下生辰礼——一份梁国房契后便离开了。
顾娇在小净空身边坐下,问道:“你师父昨晚没来吗?”
“嗯。”小净空点头点头,情绪有点低落。
顾娇摸了摸他小脑袋,说道:“今年昭国下了很大的雪,你师父年纪大了,可能不方便出门,又或者在路上耽搁了。”
由于小净空总是一口一个“师父他老人家”,导致顾娇至今对对方的印象都是一个白胡子驼背小老头儿。
这种天气别说是个老人家了,便是壮丁也很难赶路的。
小净空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没可能,和他比,他师父确实是年纪蛮大了。
所以他师父可能真的被大雪耽搁了。
“很想你师父吗?”顾娇问。
“嗯……一点点啦。”小净空是个诚实的孩子。
顾娇顿了顿,问道:“要不,你再给你师父写一封信?”
小净空嫌弃地撇了撇小嘴儿:“不要了,我上次写给他的信他都没有回我。”
嘴上越是使小性子,就说明他心里越是在乎这个师父,他本就是十分重情的小孩子,他师父将他捡回来,把他抚养到三岁,在他心里,师父是如同父亲一般的存在吧?
顾娇对他小净空道:“那这样,我给凝香回信的时候,托她去庙里帮你打听打听,看你师父是否安好,出没出门?”
“……也行。”小净空没有拒绝。
顾娇弯了弯唇角:“你师父叫什么?”
小净空道:“了尘。”
顾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法号就是一位得道高僧呢。”
小净空回忆了一下,摊手道:“得不得道不知道,不过师父他老人家确实挺高的。”
顾娇又在脑海里将对方的形象调整了一番,从白胡子小老头儿变成了白胡子大老头儿。
顾娇下午就把信写好了,昭国的驿站是全年无休的,只不过,过年期间信函发得慢,顾娇隔几日再送去驿站也不迟。
大年初七这日总算是盼来了顾家军回京的消息。
天公作美,前面一连下了三日大雪,到初七便放了晴,万丈金光普照大地,皇城一片祥瑞之兆。
百姓们听说了大军归来的事,早早地在各大街道与城门口夹道等候,一时间人潮汹涌,群情鼎沸。
禁卫军们不得不用身体挡住这些激昂的百姓,百姓们冲不出去,只得个个伸长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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