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夜,芝兰便引着祥贵妃来了孝慎皇后灵前。但进了院落,正殿外头静悄悄的,一应侍奉的僧人也尽数散了。
芝兰福了一身,道:“回祥主儿,皇贵妃之意,祥主儿清楚,奴才也不必多言了,但请祥主儿跪满三个时辰,再转去佛音堂为孝慎皇后抄写佛经。”
祥贵妃冷冷道:“知道了,不必在此多嘴多舌,尽快滚下去。”
芝兰正要迈步出去,却停了停脚步,道:“回祥主儿,奴才已在佛音堂为祥主儿挑好了佛典,今儿晚一共抄写十五卷,祥主儿抄写完毕交与奴才,奴才再回了皇贵妃察看。”
祥贵妃髻上珠花一追,登时变色,道:“十五卷?你个贱奴,你想累死吾么?”
芝兰轻巧福了一身,道:“皇贵妃之意,谁敢不从?祥主儿若是嫌多,那便回了皇贵妃好了。”
祥贵妃望着漆黑的殿内,孝慎皇后的神牌端然立于堂前,隐隐有烛火香灯闪烁微微光芒,心下不免浑身一抖,道:“吾抄写便是了,滚出去。”
跪满了三个时辰已是半夜,祥贵妃腰酸背痛,紧紧搀扶着翠橘、小红、章廷海的手,转身来了佛音堂。佛音堂香烟缭绕,案上供着十几尊佛像,捏花一笑,宝相端严。
小红吓得花容失色,紧紧依偎着祥贵妃,颤声道:“回主儿,您紧着时辰抄吧,奴才瞧这儿阴森森,倒是害怕。”
祥贵妃揉了揉膝,恨声道:“贱婢,这般戏弄吾,还为孝慎皇后抄写佛典,等吾翻过这一身,定瞧皇贵妃好看。”
章廷海定了定神,道:“祥主儿委屈了,您暂且忍忍,眼下皇贵妃得势,她稍稍一使手腕您便这般了。”
祥贵妃心烦气躁,撂下了笔墨,连连摆手,道:“她依仗皇上宠她,便这般轻狂,缓过了劲儿,吾再料理她。”
章廷海心疼地为祥贵妃研了研磨,笑道:“从前跟着祥主儿之人是无用,一个个帮不了主儿,好歹都殁了去,也省了心。”
祥贵妃眼波幽幽,顺手翻了翻佛典,道:“无用之人都去了阴曹地府伺候孝慎皇后了,留下的才是厉害角儿。”
翠橘伺候着换了一副宣纸,道:“奴才来之时瞧见往月地云居去了好几拨御医,神色匆匆,倒不知怎了。”
祥贵妃紧了紧衣裙,沉思半晌,道:“月地云居是玲嫔住儿,去那儿有何事?”
章廷海也不敢答话,只陪着祥贵妃抄写了佛典前十五卷,已是深夜子时,这才起身回了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