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文冷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她多有钱吧?她从前出门,汽车都是防弹的。”
老孟听出点不对了,“叶嘉文,你怎么跟她认识?”
叶嘉文含含糊糊地说:“小时候在一起上过学。”
“她不是柬埔寨人吗?”
“她家生意在柬埔寨,她爸妈都是中国人。”
“那她来中国上学?还是你去柬埔寨上学?”
“我去柬埔寨。”叶嘉文被老板问烦了,借口收资料册转身要走,被他一把拉住:“别走啊……那我们下次团建去柬埔寨?”
酒店的套间是早就订好了的,陈季琰推门进去就闻到一股佛手柑的芳香,想必是吴明川提前关照过了。吴明川这个人,从小事事妥帖、心细如发,什么事交给他办都放心。
她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消消乐,陈季宁的电话就冲进来。
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陈季琰总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十三岁时爸爸出了事,送他去美国上学,现在不知道在上什么野鸡大学,反正是陈季琰此前从来没听说过的。进了大学也不好好念书,一天到晚跑来跑去玩。
不敲打他就不知好赖,话说重了又怕伤害他脆弱的内心,陈季琰日天日地的人生里最大的难题就是这个弟弟。
“姐,放假我不回来了,在美国过行不行?”
“你要出门玩?去哪里?”
“拉斯维加斯,我们开车去。”
陈季琰冷笑了一下:“你今年二十岁,进得去赌场?”
“你当时在美国读书,不也进去过吗……fake ID,美国人认不清亚洲脸。”他倒是满不在乎。
陈季琰笑:“你搞得到吗?”
“搞得到。”
“被抓了就叫律师打电话给吴明川,让他捞你。”陈季琰逐渐心烦了,却还记得最后提醒一嘴:“Final好好考,别作弊,小心毕不了业。”
“你不也没毕业嘛……”陈季宁话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个姐姐是个女魔头,笑嘻嘻地就把你弄死了。但对面的陈季琰甚至都懒得跟他耍嘴皮子,三言两语揭过就挂了电话,留他在大洋彼岸惊出一身冷汗。
浴室里的沐浴露和洗发水也都是佛手柑味道的。陈季琰躺在浴缸里,闭着眼回忆今天做的事、见的人,想着想着,叶嘉文的脸就跳出来了。
叶嘉文二十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他在信川上大学。
信大就在西湖边上,陈季琰来信川办事,叫他住到自己那儿去,他不乐意,就爱在那个破破烂烂的宿舍楼里跟人挤一块儿。她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出来吃个饭吧,他又忙得要死,国家领导人似的,弄得她不高兴又没办法,只好直接到他学校里找他。
一百个人的大教室,陈季琰从前面大摇大摆地进去,问讲台上的老师:“叶嘉文同学在吗?”
老师愣了,没见过这架势,她又面向台下:“叶嘉文同学在吗?”
有人起哄,她一下认出起哄人群的中央就是叶嘉文,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塞进桌肚里,好像要假装不认识她,跟今天在酒会上一样。
想到这儿,陈季琰猛地睁开了眼,气得甩手把旁边的一堆沐浴香氛都推到了地上。
泡沫顺着眉骨滑下来流进了眼睛,她小声地、娇里娇气地叫唤了一声:“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