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常凌注视让自己既骄傲又怜惜的女儿,叹息道:“你就那么想到御前去?”
谢云悠心头一直压抑的火苗猛然窜得老高,沉声道:“既然您不肯告诉我,我只好去问这个世间最有权力最无所不知的人。”
谢常凌眉头一蹙,面上闪过一丝痛苦和酸楚,忍不住提高嗓门,恨声道:“我告诉过你,你娘她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你为什么不相信?!”
花厅外,萧轻远眸色一沉,止住了脚步。
谢云悠的心像被狠扎了一刀,凤眸一眨,卸去所有坚强的伪装,豆大的泪珠扑簌簌滑落,哽咽道:“我不相信,我娘她肯定还在这世上,你骗我,我没见到她的尸骨,我更不相信她会那么突然离开我的。”
谢常凌话一出口便后悔不已,他起身走过去想要去安慰她,却见她往后一退,低垂下头,哀伤不已。
“孩子,不要再去找了,十五年了,这个心结已经快成了你的心魔,爹不想你再因此受伤,再继续难过,放下吧。”谢常凌无奈劝道。
谢云悠含着泪,固执的摇摇头,控诉道:“你宁可看着我为了这个答案去拼上性命,伤痕累累,难过伤心,也不愿告诉我,你真的,真的是这个世间最狠心最残忍的人。”
这是她埋藏多年的心声,谢常凌未曾想到自己才是那个让女儿如此痛苦难过的人,身形一晃,摇摇欲坠,差点栽倒。
别说母女连心,就凭不见尸首不见墓,让她怎么相信她娘已经不在了,谢云悠拿手背一抹泪,掷地有声道:“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无论你说多少次那个谎言,我都坚信我娘还活在世间,我一定会用自己的力量找到那个答案,找出我娘的下落。”
外间,萧轻远眸色暗了暗,转身悄然离去。
雪姑在房里守着一桌饭菜,等了又等,直到更漏声声,眼皮子沉的直打盹,也没等到谢云悠回来。
寂静的青石板路上,谢云悠还穿着白日的那套蓝色蹴鞠服,像抹游魂,不知疲倦般,不停的走啊走。
人前,她年少有为,是天之骄子,不知被多少人艳羡;人后,殊不知她其实是这世间最孤单最绝望的人。
心结,心魔,她耳边满是她爹的话语,她多想把对她娘的满腔思念化为对他的恨意,或许不会那么痛苦,可是她做不到,他是自己相依为命多年的至亲,是明着暗着纵容满足自己的至爱。
为什么,为什么不愿意告诉自己娘亲去了哪,十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娘亲突然消失,所有存在的痕迹顷刻全无,仿佛她从来不曾来过一般,只留下自己脑海里模糊不清的记忆。
这些年,她用尽一切手段和方法,找了无数人和地方,都是众口一词。于是她才想到或许这天下间唯有那人才能告诉自己答案。
腿越来越沉,她身形晃了晃,依旧继续走着,仿佛只有肉身的痛意才能稍稍减轻心头的痛苦。
“小云。”熟悉的嗓音骤然响起,她一怔,停下脚步,麻木的转身望去。
下一刻,脖子上被根银针轻轻一扎。
她缓缓倒下的身躯被萧轻远一把接住,拦腰抱起。
“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